楼筠应是,应是喜欢的吧。
低头,学着脑海中那人昨日的样子,执手,垂眼,在女子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
青年藏在木床上,半遮半掩的样貌半跪坐在阴影里,弯腰,低头,发丝从衣袍倾泄而落,对旁人来说看不清的烛光下,在楼筠眼里不仅清晰可见,微弱的光影浅浅晕在青年周身。
好美......
她想俯身,与他齐平去看,却怕惊扰了轻吻她的神子。
他总是这样,她想。
无论做出多么媚俗、讨好的动作,都会被那身气质和那双干净真诚的眼睛弄得不染纤尘,仿佛对他生出欲望都是亵渎。
翻过手腕,楼筠依旧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尽管她的内心已经被裴卿弄得摇摇欲坠,却可笑的想维持那一点仅存的理性。
掐着青年的下巴抬起,“不够。”
她是真的希望他能记住这次教训,下次说话前才能多想思虑几分,一边说着等家国安定,一边又有意无意地勾引,是个正常女人的受不了,更别说她还无比喜欢、甚至是迷恋着他。
垂眼看着青年陷入焦急,手上被往里拽了三次也分毫不进,冷硬的像之前因为青年一而再再而三破戒的不是她一样。
“求你...”青年红唇微启,攀着她那只手竟就要这么直直地爬上来。
楼筠这下是真慌了神,哪有人就这样跪在床上,上半身就靠着别人的一只手,就这样把整个身子倾倒过来的!
“裴卿!”
楼筠的话语带着怒气,另一只空着的手,终于纡尊降贵连同另一只手一起把这个不顾安全胡闹的帝师揽入怀中。
在她惊慌失措的时候,被她接在怀里的人儿,却在她的耳边发出一声轻快地笑意。
轻柔的,带着点讨饶意味道:“殿下,求你...”
“求什么?”楼筠是真没辙了,放弃挣扎地将怀里的青年抱到床上,这下裴卿无论求什么她都答应了,再这么欠教训她都认了。
青年突然莞尔一笑,轻松道:“本来想求殿下离我近些,现在不用了。”
“这又是要做什么?”楼筠哭笑不得,话音刚落,面颊侧就传来柔软的触感。
“得罪了。”青年突然蹦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只见青年跪在女子怀里,特地提了背,用俯身的姿态,倾身在她脸上落下一吻。
温热的呼吸扑在脸上,青年的唇带着点凉意,鼻尖萦绕着来自青年身上清浅的药香,眼睛稍微往下看一点,就是青年隐藏在衣襟下若隐若现的肌肤。
蓦地瞪大双眼,楼筠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青年就已经退了出去。
乖巧地跪坐在她面前,用着满含期待地目光看着他,问:“够吗?”
这人——
楼筠提起一口气,要恼,骤然又泄了气,算了。
小没良心的,每次做完坏事,惹得别人一身火气后,又一副乖孩子,什么都没做的样子。
“那孤便应帝师的求,纡尊同帝师睡一晚。”楼筠知道经此一晚,她可能再也不能狠下心来对裴卿了,有些不甘地故意打趣道。
谁知青年答的很认真,麻溜地往里边挪了挪,点头道:“嗯,是我求来的。”
楼筠一时无话,躺在青年身边,静静等着裴卿睡熟。
今日裴卿的举动没由来地让她想到了一桩陈年旧事,应该是几年前的事情,她好不容易有一回亲自待在宫中,一只不知从哪儿来的狸奴跳到了她的榻上。
那时,楼泽桉好像领着一个带着面具的小孩找她讨回狸奴,她那天兴致好,便出言逗弄了几句,本以为是个迂腐的书呆子,结果道了句:“得罪了。”伸了手就往她怀里抱,领走前还说什么要报恩,现在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又仔细瞧了瞧裴卿,青年的睡姿很乖,占地面积也不大,缩在墙角蜷着睡。
楼筠稍微抬了抬身子,看了裴卿许久,最后在青年的脸上抚了抚。
无声道:“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