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棠生性温和良善,生下萧家嫡公子萧玉安后便落下旧疾,后来渐郁郁寡欢,一病不起,没几年便去了。萧韩扶正宠妾叶宜兰为继室,听闻这叶宜兰手段了得,后来的许多年间,萧韩鲜少再纳新妾,似乎只再纳过两房。”
许云冉端正脑袋,淡然透过窗棂,远望地上被风卷起的枯叶:“白家如何?”
曹观玉冥思苦想,须臾道:“听闻白松年在其女白念棠病逝后,设计将萧玉安送到郾城,其余再无其他。”
“观玉,你有何解?”
“既为嫡子,继室主母恐是他为眼中钉。”曹观玉撇撇嘴,偏头远望叹息道,“或许白氏死后,他难以在萧家立足。”
“日后吩咐调查之事,若是再闭口隐瞒,我便留不得你了。”
冰冷的空气沉默良久,端坐在窗前之人始终未回头瞧他一眼,曹观玉阖眸屏息,掀开眼皮盯着地上随风摇曳的人影良久,低低道了声“观玉知错”。
倘若她留在郾城为官,萧玉安便不会出现,而他们便可长相厮守,哪怕是以主子与侍卫的关系。
说来他是有私心的,对于她一直都有,当初本想待她复仇之后再表心意,可入关这么些日子以来,他渐渐害怕,害怕她完成复仇那一天的到来。
到那时,她是不是就不再需要他了?曹观玉心底涌起一股悲哀。
俄而,窗外的小院冒出个白衣人影,头戴银色面具,人影斜而狭长,枯叶飞起打在他扬起的衣摆,直至他踏离小院。
许云冉静看曹观玉离去背影,一时间竟说不出心底是何种滋味。
她长叹口气,欲要起身吹灭烛灯歇息,眼角不经意间瞥到个从墙角一闪而过的人影,她顿时心头一颤,侧身藏进墙影,紧盯那鬼祟靠近主屋之人。
许云冉轻声取下身侧悬挂长剑,蹑手蹑脚走到门框旁的墙边,只待那斜斜的人影冒出,她随即“咻”的一声挥剑抵在那人。
“许姑娘好身手。”
她瞪大眼睛打量眼前之人,放下长剑疑惑道:“三更半夜,翻我墙角作甚?”
萧玉安摇摇怀中桂花酒酒壶,咧嘴一笑:“找你吃酒。”
说罢,他便自顾自大步往里走,抚袍坐在长案前,拔开木塞。
许云冉这才发觉他身上弥漫的酒气,她忐忑站在门口张望,随即蹙眉将门窗紧闭。
“萧大人所为何事?”
萧玉安拧眉瞪她一眼,恨恨骂道:“无事便不能来吗?”
当然,无事寻她作甚,许云冉暗暗心中道。
“话说,当初郾城坠崖之后,你为何不去寻我?”
话罢,他又饮了满满一杯。
乌眸掀起,湿润的眼底隐约透露出几分苦涩。
“我去寻过,不过是一个人去的。”她避开他灼热的目光,拿起瓷杯一饮而尽,“那时寻不到人,我以为你死了。”
“是嘛?”
剑眉微挑,脸上阴霾顿时散去,泛红的脸颊在摇曳的烛光下略显妖艳,他徒然噗嗤一声笑了,喃喃自语道了句“我就知道”。
“什么?”
“没什么。”
萧玉安摇摇头,扶额阖眸痴笑不止,他右手撑在案上,脸颊正好藏在阴影里,许云冉并未看清他的神情。
“你醉了,我去给你寻些解酒药。”
待她重新回到他跟前时,他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
许云冉叹了口气,回想今夜撞见白宣季与他相争之事,脑海里又浮现出适才曹观玉所言其过往,便不忍出声责备。
她跪在他身侧拔开软木塞,朝手中倒出两粒药丸。
洁白的月光透过纱窗洒落在她后背伏地的衣摆,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闪烁的火光在她眸中跳跃,萧玉安望得出神。
喉结来回上下滚动,炽热的目光渐落湿润的唇瓣,粉嫩的唇瓣在金色烛光下略微染红,晚风透过门缝吹入屋内,将她唇间的桂花香气带入他鼻腔。
许云冉正欲将瓷瓶置于案上,忽而从面前扑来一人将她紧锁于怀,整个身子几乎要被揉进他身体里。
“啊!”
她吃了一惊,手中握住的瓷瓶不慎被扫过的粗臂打落,棕色的药丸散落一地。
“别动,让我趴一会儿。”
低沉的嗓音略带磁性,伴着温热的酒气轻飘飘涌入耳中,只觉心头一颤,耳根霎时软烫,她垂下停在半空中的手臂,几近屏住呼吸。
两颗炽热的心相贴跳动,萧玉安阖眸深吸,将环绕四周属于她的味道一尽揽入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