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森林湿气重,路难行,一行人火把照亮在林中依次而行,若放眼看这一片黑茫茫的森林,在森林的北边,有一团团的火光,是军营扎寨点的篝火。
“二哥,把她送去有用吗?”绫罗绸缎的少年还显稚嫩,他问的人是骑马同行的男子,男子高冠玉带长相俊美,唇上留着两撇小胡子,只见他不耐烦的回道:“嗬,是怕了吧?怕就滚,罗里罗嗦个没完。”
少年怯懦的闭上了嘴,而后回头看向后面。
两人身后跟着两排府丁,为首一人腰间挂着‘权’字腰牌,府丁中间围着一女孩,女孩被捆在马上,口里塞了一团东西堵了嘴,只见她肤白胜玉,眉眼已初见柔媚,只是她一纯真稚子做了媚惑的妆容打扮,反倒不伦不类了。
怯懦少年是权府的十二公子,另个男子是他的四哥,权府四公子,而被捆绑的女孩是他们府中的女奴,乞奴。
天盛朝和乾唐联合攻打南齐天国,南齐天国城池连连失守,只不到一年便半境沦陷,梅岭权府眼前敌军攻至城下,便想着用乞奴攀附曹宇,为权府求得生机,自南齐天国战乱,曹宇月月送信至权府,但近两个月没了任何消息,权府遣人去玉秉城曹府问,却被人潦草打发了,权府人一合计,怕是出岔子了!
权府人自然不知,是曹宇的父亲不喜儿子纳女奴为妾,想趁此时机绝了儿子的心思,顺便摆脱早已败落的权府。
权仁孝的官职半大不大,俸禄也不多,能过上奢侈的日子全因为权夫人的嫁妆,但在战火连天的时候,钱财保不保命不知道,若是被人惦记上了可就丧命了!经权家人多方的疏通打听,终于有个先锋将给了个含糊的意思。
‘与权友人府上喝酒时,有一府上人吾见之甚为欢喜,怎奈被曹家大公子早早收入房中,吾失落许久。’
权仁孝会意,千叮咛万嘱咐,让俩个儿子务必把乞奴亲自献给这名先锋将,于是权府的两位公子连夜赶路,将人送往瓦舍。
“四哥,我们走对地方了吗?”权十二公子胆小,看到周围的林子又黑又静,几眼都望不进去,心里怕的直发毛,权四公子拿着手里的地图没搭话,其实他心里也毛毛的,周围林子黑黢黢的,火把照的再亮也觉阴风阵阵。
一行人在这一片地儿兜了好几圈,才知道迷路了。
权四公子懊恼不已,喊人停在宽敞地方,恶声恶气的向府丁吩咐道:“还不快把火堆烧起来,在这过夜!”
一府丁将乞奴从马上抱下来,乞奴的骨头硌人,双目无神枯败,随时要没了生气。
权四公子因为迷路本就烦躁,看到乞奴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心头闷出了火,走过来一脚踹翻乞奴,啐了一口骂道:“摆出这副死样子给谁看?不知好歹的牲畜!本少爷告诉你,你敢死我就把你那贱种娘给送过去,嗬,就算人老珠黄,他们也不介意多个泄火的女人!”
乞奴本是麻木的眼珠子滚动,看向了正肆意辱骂泄火的权四公子。
“还有你那个下贱的哥,想来便恶心,也是个痴心妄想的小牲畜!”
“四公子!”此时跑来一府丁,高兴的对权四公子道:“公子,找对地方了!就在前面!”
权四公子一听,顿时大喜问道:“哪里?”
“您看!那儿有光,是不是先锋将的军营?”府丁手指远方,那处隐约有火光。
权四公子高兴的跑前两步,但发现不对劲,为何火光会动?而且是以极快的速度在往这边靠近!
“那是,那是什么东西!”胆小的权十二公子早已瑟瑟发抖,害怕叫道:“四哥,那不是营火,是鬼,是鬼火!”
“闭嘴!”权四公子强压心中胆怯,极目向远处分辨,火光越来越大,越来越急,有火烧燎原之势,疑惑道:“难道是山火?”
巨大的火朱雀全身萦绕绚烂金光,它展翅高翔在黑夜巨幕之中,只见它如天际的旭日,愈升愈高,金光更是愈高愈盛,待它近在头顶苍穹时,遮天震地的骇人压迫感倾覆泄下,能将整个黑幕燃烧,九天火星落于羽下。
权四公子嘶声低吼,“快灭火!灭火!”
府丁们手忙脚乱的将火堆踢散,踩灭。
朱雀已至,在离众人头顶的上空停下,朱雀非火,而是法相,能有法相之人,世上只有一人,便是天盛朝真武,荀华君。
权四公子屏住呼吸僵在原地,生怕一动弹就惊了头顶上的魔头罗刹。
空中的朱雀盘旋一下就要离开,众人还未松口气,却见它眼珠忽然一转瞪向了众人所在之处,一声尖鸣后朱雀扇动双翼俯冲下来,朱雀法相落在地上,微垂脑袋,诡异的兽眼盯上地上发抖的众人,金光非火,却带着内力化形后的刚烈煞气,煞气与剑气交融,如烈焰般的灼人。
权十二公子支撑不住,满身热汗加冷汗的昏倒在地,乞奴却目光热切,目不转睛的望着金光朱雀,她睁大的眼瞳中,是火朱雀在慢慢变小,朱雀尖啸一声,法相幻影慢慢的消失,一道人影在金光朱雀之中出现,而后飘然落下。
妙龄女子腰悬长剑面覆金面,一身玄色衣袍融在夜色之中,她犀利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乞奴的眼中再无它物,唯知女子清冷的目光落过这里片息。
“饶命,饶命啊饶命!”权四公子扑通跪地,一众府丁跟着跪地求饶,朱雀法相,朱雀金面,凭这两点已知这个修为可怕的女子是谁了!
荀华君没有看到要找的人,飞身而起又消失在林间,权四公子一见人走,赶紧骂咧咧的招呼人跑路,一众人带上晕厥的权十二公子拔腿便跑,只剩被捆成粽子的乞奴留在原地。
弃留在地上的火把尽数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