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两个侍卫闯进牢房,不由分说,一人一边,夹着一个桑梓出了这个牢笼宫殿,暗骂了一晚上还在迷迷瞪瞪的桑梓,就这样被人架着,晕晕乎乎,以为昨晚忍不住咒骂两声‘该死’,让人听了,惹上杀身之祸。
宫中别院。
桑梓在屋内左左右右的已经转了几百个圈,心里怒骂,啊啊啊!该死!被人从那破宫殿里架出来,还以为是要放自己走呢,又是多想了!出了那个宫殿,又关这个宫殿,就你天盛宫宫殿多!
桑梓一直坐立不安的嘀咕气愤,没一会儿,俩个宫女恭敬地敲门而入,说是要服侍医师沐浴。
桑梓就算不愿,也不得不愿,这一折腾是干净舒服了,可脸上的黑粉自然也没了,俩宫女毫无察觉一般,继续伺候,一切收拾妥当了才恭敬地退了出去。
在这儿偏殿可比那牢房舒服多了,几日的吃食用度,皆是绫罗绸缎山珍海味,没在吃亏但是被束缚着,只是这般礼待又失礼的行为,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桑梓几番恼怒,又几番自我劝导,最后瘫坐在矮桌前,苦恼叹气,指尖无意识地轻挠着额,给挠出个红印子来。
难怪民间对天盛朝多有怨言,上位者残暴独断,手下人野蛮横行!也怪自己一时糊涂,心底那份按捺不住作祟,本想着看上一眼便好,之后便走,怎么就好巧不巧的被天盛宫里的人给逮住了呢?
桑梓不由感叹,这机缘巧合阴差阳错,躲都躲不及。
“她在里面吗?”
正寻思着,屋外有了人声,桑梓眼睛一亮,是少司宝,是那个千杀的圆脸娃子!
“拜见上将军,掌事嬷嬷。”俩侍卫恭敬行礼。
随后,屋门被轻轻推开,俩位官装女子先后入了屋,其中女子莫约三十,天方地阔,富态祥和,两只眼笑眯眯的,瞧着让人亲近,而另一人,正是桑梓记恨的圆脸娃子少司宝,瞧着让人生厌!
年长女子正是宫中掌事嬷嬷,花生墨。
桑梓起身施礼,花生墨笑眯眯的,用探寻的眼神打量桑梓,古怪的眼神让桑梓十分不自在。
“前几日倒没发现,她怎么这么一丁点大。”少司宝皱着眉,嫌弃的语气,声音不大不小。
桑梓听了,当场一个吸气,气的想给这个圆脸娃子的嘴巴缝上几针,不但莫名其妙的抓人,还敢出言不逊,你高你了不起,你怎么不上天?
花生墨见桑梓方才镇定自若,此刻少年意气的拿眼神咬少司宝,颇觉有趣,嗔怪的唤了声少司宝注意官仪,“除了圣君,谁人在你那儿都是一小个?圣君吩咐的事儿还不快去办?还想被打几板子?”
“花嬷嬷!”少司宝揉着屁股跳脚,怎么可以当着桑梓的面说这么丢脸的事情!转眼看到桑梓往自己屁股上瞧,顿时羞恼不已,拔脚便走。
花生墨笑与桑梓言,“莫与她怪罪。”
我哪敢?桑梓又躬身施礼,不卑不亢道:“草民乐衍,拜见花掌事嬷嬷。”
花生墨眼神一亮,好惊艳的小娘子,方才冷着脸,现在笑起来仿佛变了个人,晶亮有神的柳叶眼灵动天真,让人随着她的笑颜心情愉悦,柳眉向上斜挑,却带了一点点邪媚。
此刻自报身份,也算聪明。
宜滨医师桑梓,查有此人,却非这人,真正的桑梓,枯瘦弱小,面如黑炭,而这位小娘子,比常人白净粉亮的皮肤,束着垂嬛髻,发间简单插了一支珠簪,珠簪晃动,衬得脸上绕了层珠纱雾,嘿,好生漂亮的柳叶眼,琥珀瞳仁外一道黑圈,非常的特别。
这位小娘子真名乐衍,衢州鸣德镖局乐衍,老镖头的‘老来子’,多年来冒用桑梓名讳四处行医施药。
乐衍双手交叉垂放在腹间,宽大衣袖间露出细长的白玉指尖,温和,乖巧。
花生墨走到一侧席间坐下,示意乐衍入座,“请医师施医救人,却令医师无端受牢狱之灾。”
乐衍忙起身垂手施礼,“草民惶恐。”
花生墨笑着让乐衍坐下,“圣君已将她罚了。”
乐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介草民哪里担得起天盛宫掌事嬷嬷的殷勤客套?她不会要把我卖了吧?
花生墨笑的亲和,“乐娘子,我天盛宫人绝不可有欺辱百姓之举,上将军为向娘子赔罪,特向圣君求赐赔礼一份。”
少司宝能赔罪,我乐衍两字倒着写,乐衍听花生墨话中有话,疑惑问道:“草民不知?”
“乐娘子,可愿入天盛宫?”
乐衍惊掀了眼帘,眼珠颤抖,捏着手指勉强笑道:“掌事嬷嬷,我虽以男子示人,但到底是个女子。”说到这儿,忽然停了话,后宫里,有男子亦有女子。
花生墨抬袖笑出声,“乐娘子怕是误会了。”
乐衍迷糊,“恩?”
“上将军胡闹,也算歪打正着,寻得沧海之珠,乐娘子医术精湛本官略有耳闻,今日得见,幸矣。”
这顿吹捧,乐衍谦虚道:“都是旁人谬赞。”
“宫中尚食局司药司正缺一名典药,乐娘子可愿?”
乐衍当下犹疑,“典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