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登基以来,萧翊宸一头扑在军政大局中,南疆未稳,边郡多事,他忙得日夜不休。叶盼儿多次想与他聊一聊烦忧之事,但话至唇边,总被他一句“朝局未定,望吾之卿卿体谅”打断。
她不是不懂政务的艰难,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只是她知道——他变了。
叶盼儿觉得,萧翊宸不再是那个当年因她一语落泪便陪她长坐寒阶的皇子。
她望着窗外宫灯一点点熄灭,忽而想起了刚回到京城那年。
那时候,她是叶大将军的“遗孤”,有叔父叔母的宠爱,她的地位与待遇比公主还要好。待她稍长成,家中门槛更是都要被媒人踏破了,连尊贵的皇子们都唤她一声盼儿妹妹,时常给她送礼物。
这么些年,她都是锦衣玉食,更是与自己的心上人成了婚。
她曾天真地以为,这段婚姻,会像梦一样持续一辈子。
可他登基后了,她也成了皇后,但日子好像没有她梦想中的美好,她觉得很孤独。
朝堂、战场……萧翊宸的话题都是这些,她插不上嘴,想要与他聊两句,结果他便睡着了。虽然萧翊宸只在她这里留宿,后宫妃嫔没有半分宠爱,但叶盼儿还是觉得孤独,因为他也仅仅只是留宿。
这段时间,更是都不怎么回后宫休息了。而自己却还要面对后面那些令她厌烦之人,每日还要同太后、太妃请安,没有了半分在王府时的自在。
当然,叶盼儿的事情,叶瑾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她拐走了杜翀,间接也让叶盼儿的生活不那么舒心。
原书番外中,杜翀出山,助萧翊宸良多,前线的事情自然不用他亲自前往,并不会忙到顾不上自己的小娇妻。
而且因为杜家的存在,朝堂后宫,谁都会敬着叶盼儿。
……
夜深露冷,萧翊宸还在政事殿忙着。
半晌,他放下了笔起身,宫人小心翼翼问道:“陛下,是否要去昭阳宫休息?”
他顿了顿,眼神微动,最终却摆了摆手:“不必。”
宫人应下退去,他静坐良久,目光落在案前战图上。
各郡兵马不如预期齐心,前线战局更是不如他想象中顺畅。盼儿那边,他不是不想去,也不是对她没有情意怜意——只是,此时的他,连处理政务都焦头烂额,哪里还有闲心顾全后宫细枝末节。
何况,她现在也不仅仅是叶盼儿,更是南胤皇后,后宫里的事务本也该她来处理,自己实在是分不出心神,她却总要念叨那些小事,实在是更加心烦。
沈淮序在北境接到朝中调兵圣旨。
诏书措辞极其恭谨,没有用“征调”,而是用了“请援”二字,可字里行间却充满了试探。
沈淮序看完,面色平静如初,只将诏书随手递给温懿。
温懿接过扫了一眼,神色凝重:“看来宇文珩忍不住了。”
沈淮序淡淡点头:“他早晚要试探一番,我们正好趁势而动。”
温懿抬眼,微带疑虑:“你真要去?”
沈淮序轻笑一声:“当然得动一动。他想看我坐实不臣之名,我偏不能遂了他的愿。”
温懿这才略显释然,随即又道:“那……苍渊?”
沈淮序转身望向地图西北方,眼神一瞬冷彻如冰:
“我早就传了消息过去,苍渊会比宇文珩以为的时间更早到来,你守好了。我带人出去遛一圈就回来。”
温懿点头:“什么时间?”
沈淮序负手淡然道:“明日。”
温懿肃然应道:“好。”
次日清晨,北境营帐。
晨风凛冽,旌旗无声,叶瑾站在高坡之上,目送沈淮序率领一队兵马出营,马蹄声震碎薄霜,白气自战马鼻端腾起,犹如千军万马扑向未知战场。
叶瑾知道他的计划,便也没多看,她最近也是十分的忙。
大战一起,南部百姓大批北逃。
消息传到北境不过五日,沿途已有难民源源不断抵达边郡。
叶瑾设立安置营地,沈家军辟出粮道救援——但就在一切刚稳住的时候,北线突传急报:
苍渊又来了。
他们绕过此前重点布防的隘口,直掠青石岭西南侧一处谷道,甚至精准突入沈家军一个后勤转运点,想要烧毁大量备用粮草。
更令人惊悚的是,他们对北境防线的熟悉程度,几乎远超预期——行军路线、调动时机、暗哨布点……几无偏差。
叶瑾第一时间皱眉:“宇文珩真是个疯子。”
而温懿听完战报,只是淡淡一笑:“反正都被淮序预料到了,我们一一应对便是。”
叶瑾便也点了点头:“我负责玄锋和裂锋两个小队,其实调度就看你和义父的了。”
杜翀站在地图前,食指一点:“我已经让杜望骁率三千骑在南线粮道待命了……放心,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