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清峰叶流火全肯定后,要圭一反常态,难得积极,桌子上的话题便很快跳到积累实力打倒帝德。
目前担任小手指棒球部捕手的人表情闪亮,信誓旦旦:“我们一定要复仇!”
复仇?真是热血又充满觉悟的言论。上次帝德练习赛后的不甘历历在目,国都英一郎和岩崎监督的遗憾和挽留宛若贴脸跳杀,拎着招生简章和宣传册走出校园,每个人的表情都耐人寻味。
要圭一句话戳中了在场所有人的内心,大家纷纷应和,其中不乏对要圭陡然升起的干劲的打趣。
星出星流捧着茶杯小幅度点头,由棒球产生的隔阂就要由棒球来打破,惨败的不忿和介意就要用胜利来洗刷。小手指是支颇具潜力的队伍,在“不到最后一刻胜负不明”的棒球比赛里,战胜帝德并非天方夜谭。
春季大会是赶不上了,但不是还有夏季预选赛么,就在两个月后——只要参赛,一路往上打,总会遇见帝德。
“喂,要,你是认真的吗?”
从要圭开始提帝德时就异常沉默,藤堂葵突然说到,他握着自己的右手,一直低着头。
“诶,”藤堂的反应让要圭有些不安,他眨眨眼,没把话说太死,“算是吧,应、应该……?”
“这样啊,”藤堂葵没有看他,只盯着自己的手掌,声音低沉,缓缓地说,“那就另外找人来当游击手吧,虽然我能打击,但在守备上会拖后腿……抱歉,一直没能说出来。”
“你在说什么啊!”
听到藤堂这样否定自己,对面的山田彻底坐不住了,他倾身撑住桌子,急忙说到,“怎么会有比藤堂君更好的游击手……!”
“我没办法往一垒传球。”
藤堂葵坦言,他眼神平静又直白,几乎死水一潭,“是易普症(yips)。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治好,甚至可能一辈子就这样。如果你们真想打倒帝德,就找人替代我吧。”
“……”
被打断话势的山田太郎愣怔地倒回原位,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yips”这个词实在太有分量了,光是听藤堂同学平淡地说出来,就好像一枚秤砣沉甸甸地压在心上——像棒球这样精细的运动,选手一旦被yips缠上,几乎等同于宣告生涯折戟,再无法恢复巅峰水准。
“我有个问题。”
一片凝重的空气里,星出星流放下茶杯,感叹似的说,“原来‘往常轻易能做到的事情突然做不到了’是一种病啊。”
“……”
谁来救救他们。
“难怪只靠练习我还是不会挥棒,”蓝发少年用简单两句话杀死比赛,他沉静端坐,语气轻淡,握着的手机停留在搜索页面,“我的情况……是不是也算yips呢?”
是了,这家伙最开始说“忘记怎么打击”,后来反复练习也没能把别扭的姿势纠正过来,打击一塌糊涂,上场都够呛。
同样失忆的要圭至少还留存些许肌肉记忆,正常状态下能端住捕手的架子,但属于肌张力障碍的易普症,却将星出“依赖自己”的机会尽数抹消了。
没人回话。藤堂葵从消极状态中抬头,表情木然地转向毫无所觉的蓝发少年,星出那双沉静的蓝黑眸子此刻显得无比清澈。
降临在每个人身上的意外无法轻易衡量比较,或许本人才知晓个中苦涩。但像星出星流这样的,藤堂忍不住想说你的正体其实是倒霉糊涂蛋吧。
不能向一垒传球的游击手,和不能挥棒的强打者……
藤堂:“千早,你注意到过吗?”
千早:“没有,只是有些违和感……我以为星出是失忆导致的,但没想过你们都是易普症。”
藤堂:“嗯……抱歉,我可能帮不上你们。”
“葵酱……”要圭左看看右看看,似懂非懂地问,“所以yips是什么?”
前有星出星流这种刚才知道自己大概是yips的人存在,此时要圭的问话没那么令人绝倒了,千早第一个反应过来,尝试通俗解释:“上次比赛,要同学不也是突然之间接不到球了吗,就是那种症状,可以说是一种轻微的易普症。”
易普症,犹如灾难般突然降临,还好要同学很快就调整回来了,万一走错一步,可能这辈子都接不了球了。
“哦——你说那个啊!确实是突然就接不住了,真的吓到我了,”要圭也看看自己的手,抬头朝向藤堂葵,重新振作到,“那就大家再来一起练习吧,这样葵酱你也能治好的,没问题没问题~!”
“我的症状,没那么容易治好。”藤堂葵神情难辨,他接着说,“今天你们就回去吧。”
要圭:“……”
要圭:“你在炫耀你是yips老手吗?”
冷不丁的一句给藤堂葵听愣了,“哈?”
要圭不理会他,只严肃道:“不知道自己有yips资格的星酱,和yips时间很短经验不足的我,在葵酱眼里,都是yips菜鸟吧!这是易普症歧视,就像在说‘菜鸟给我闭嘴’——这就是一棒游击手藤堂葵大人讲出来的话吗!”
星出星流在旁边若有所思地接上:“原来如此……藤堂大人抗拒练习是在保护自己yips的前辈资历呢。”
而后他轻轻地落下一句“真嚣张”,好像有什么中箭的声音同时响起。
“喂!我才、我才没有那个意思!”藤堂葵猛地站起来,“我只是——”
他突然可悲地发现自己确实没什么要辩解的。
要圭:“你想说你的易普症等级更高?”
星出星流:“他在摆架子了啦!”
来自桌子两头的一唱一和,藤堂葵来回扭头,怒指星流道:“别说得像摆前辈架子一样!”
要圭:“好过分啊~明明自己跟我说什么‘这是心态的问题’,而自己不努力,要去逃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