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兵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到艾薇拉,事实上,他感觉自己像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思绪还深陷在名为丹羽久秀的‘背叛’的泥沼里,难以挣脱。
艾薇拉在离博士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微微歪着头,那双清澈的蓝色眼眸平静地直视着对方,“这就是你所追求的‘真理’吗”
多托雷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带着惯常的玩味和一丝压抑的兴奋,“当然,艾薇拉。”他摊开手,指向身后那些闪烁不停、缠满管线的仪器,“我知道,这些在你眼中,大概只是些粗浅的把戏。”
“所以,你在利用我吗?”艾薇拉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看穿。
“怎么会呢,”多托雷微微俯身,语气中带着惯有的戏谑,“您不是已经看到了吗,那些身患魔鳞病的人正在慢慢的好转。”
“你看,”多托雷弯下腰,语气带着哄骗:“我最近可是连兰那罗都没触碰了,专心致志于眼前这项……伟大的事业。”
兰那罗,魔鳞病算什么,要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可是一件‘神明’的杰作!是超越了所有已知生命形态的、活生生的奇迹!艾薇拉没理会他的那些辩解,“我要亲眼去看那些病人,”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自然,”多托雷好脾气地答应道,“眼见为实,这很合理。不过,在那之前,为了更深入地理解你这份‘奇迹’是如何影响病痛的,我需要一点点帮助,”他的眼神转向旁边实验台上摆放整齐的器具。
多托雷拿起一支细长的玻璃针管,针尖在冷光灯下闪着寒光,他熟练地把针管插进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瓶子,抽了点液体又排掉。走到艾薇拉面前,声音刻意放得轻柔:“只是抽取一点点血液样本,用于对比分析。很快的。”
艾薇拉沉默地看着他,没有抗拒,只是挺直了脊背。多托雷示意她伸出手臂。精准地将针尖刺入她白皙手臂的血管,深红色的血液缓缓地被吸入透明的针管。然而,就在血液离开她身体的瞬间,血一离开她的身体,针管里那片红色里,竟然透出一丝微弱纯净的蓝光。多托雷的眼中瞬间掠过一丝狂热的痴迷,但很快被他垂下的眼睑掩饰过去。
“好了,”他利落地拔出针,用棉球按住针眼,动作显得很小心,将那管闪烁着奇异微光的血液样本放入容器中。
但这仅仅是开始。
“接下来,我们需要更直观地观察你的力量与魔鳞病侵蚀之间的相互作用。”多托雷的语气还是那么平和,引导艾薇拉走向实验室中央一个连接着更多复杂管线和能量核心的金属平台。
多托雷示意艾薇拉躺下,平台冰冷坚硬,当她刚躺好,多托雷启动了装置。几条带着吸盘似的接口的线缆自动吸在了她的手腕、额头和胸口。机器嗡嗡响起来,仪器上的指示灯开始疯狂闪烁。
“放松,艾薇拉,”多托雷的声音在机器的低鸣中显得有些遥远,“我们需要引导你体内那份独特的力量流动,模拟它对抗疾病的过程。”
话音未落,艾薇拉的身体猛地绷紧了。一股强大的、带着强烈刺激性的能量开始通过那些接口强行涌入她的身体。这感觉并非单纯的疼痛,更像是有无数细小的电流在她体内横冲直撞,粗暴地搅动着她自身的力量。
她的眉头紧紧锁起,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力量被这股外来的东西硬生生逼出来、拉扯着,像是在被人活活拆开研究。
她死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吭,但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多托雷全神贯注地盯着仪器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流,脸上是近乎贪婪的专注和兴奋,“不可思议……排斥反应如此强烈……但她的力量本质却在试图融合……不,是净化?多么完美的结构……”他喃喃自语,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发现里。
散兵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他想起艾薇拉以前的不对劲,想起她情绪低落时哭着说要吃椰枣糖,想起他每次回来时,他安排照顾艾薇拉的愚人众向他描述的艾薇拉的异样,那些疲惫、沉默和偶尔流露出的不安。
散兵终于意识到不对劲,那个时候,他派去看管艾薇拉的愚人众士兵,怕是早就被换成了博士的人。怪不得,怪不得那个愚人众汇报的情况总是带着某种引导性,让他误以为只是孩子的情绪波动。
就在这时,艾薇拉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她身体里那股被强行激发的力量似乎到了极限,或者是在本能地反抗这种折磨。一股漆黑的、带着冲击力的光芒猛地从她身体里爆发出来!
“砰!砰!砰!”几声脆响,那些精密的接口纷纷被弹开、碎裂!连接平台的数条粗大管线剧烈地抖动起来,内部发出不祥的过载嘶鸣!仪器屏幕上,所有的数据瞬间飙升到危险的红色区域,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了实验室的空气!
多托雷脸上的狂热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错愕和来不及掩饰的懊恼。“不!”他失声喊道。
然而为时已晚。随着一阵刺眼的电火花和刺鼻的焦糊味,实验平台核心的一个关键组件“嘭”的一声炸开一团黑烟!整个实验室的灯光剧烈地闪烁了几下,然后,大部分仪器屏幕骤然熄灭,陷入了死寂。只剩下刺耳的警报声还在徒劳地鸣叫着。
实验台上,艾薇拉大口喘着气,那阵剧烈的黑光已经消失,但她的身体还在发抖,脸色白得像纸,显然刚才那一下耗尽了她所有力气。她挣扎着坐起来,看向多托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