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年不依不饶:“肯定有,我直觉向来很准。”
“不信拉倒。”许之无声的说完,突然抬起头,破天荒的举了手,朗声道:“老师,这题选A。”
英语老师一脸惊喜:“啊,是的。许之同学,这样很好,以后上课也要积极举手发言啊……诶,李斯年,你转过去干什么,这题做对了吗?”
李斯年只好“嗯”了一声,被迫转过身去。
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这种坏招数了?
他愤愤地用后背拱了一下许之的课桌表达不满,过了会,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很轻的笑声。
李斯年心下一软,那本身就不多的气,突然就消散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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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吴琛打来电话,说找到了另外两个想要领养小猫的人,一个是同校的学姐,另一个是隔壁大学篮球队的朋友。
于是约在周六,吴琛带着他们来三岔巷子看小猫,聊的都还算顺利,最后小灰和小小白也都跟着新主人去了新家。
现在就剩下小白还没有人愿意领养了。
“没办法,大家都比较倾向于领养小猫,从小方便培养感情嘛。”吴琛无奈的说,“但我会持续帮你们问着的。”
李斯年看向正在窝里休憩的小白,她眼睛没有完全闭上,而是处于半睁不睁的状态。
这是她在生产之后养成的习惯,如果小猫发出叫声,她就能立刻醒来,起身去看。
但此刻屋内已经没有小猫了,是难得的安静,只是小白还没意识到这件事。
“她会不会伤心?我们把她的孩子都送走了。”李斯年喃喃道。
孙家娟给几人煮了点绿豆水,推着轮椅将托盘端过来,她感叹道:“总有这么一天的,就算在野外,小猫们断奶后也是会离开猫妈妈,然后各自生活的。”
“是啊,而且领养的都是朋友,以后想见随时见。”吴琛也接上一句。
李斯年长长叹了口气,他知道通常成年、特别是怀孕生产后的母猫,会有一些爱猫人士带去宠物医院做绝育,然后再原地放生。
因为大猫对新环境和人的适应都比较慢,是很难找领养的,就算有人领养,后续也容易出弃养等问题。
如果一直没有人领养小白,该怎么办呢?
真的要把她放归大自然吗?
但三岔巷子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小白从巷口走到巷尾,也再也看不到那个熟悉的黑猫身影了。
李斯年感觉心里有点堵得慌,他想了会,看向许之,迟疑道:“我可不可以……”
许之:“嗯?”
“可不可以领养小白?”李斯年问。
许之一怔,还未回答,孙家娟先开了口。
“那等明年你们考上大学的时候,小白怎么办呢?”她问。
“我走哪带哪,上大学也不一定非要住校的。”李斯年说。
“如果以后出国读研读博呢?”孙家娟又问。
李斯年沉默了。
孙家娟柔声道:“我不是否定你们的选择,只是未来会有无数种情况,你们确定都想到了、且能够接受吗?”
李斯年和许之心里都明白,他们以后大概率会考到很好的大学,如果有出国深造的机会,肯定也不会放弃。
未来是那样充满着变动和不确定性。
而且他们没有可以当做港湾的地方,不能指望在需要的时候,将小白寄养在家人那边。
李斯年就坐在那儿,埋着头,想了很久,他没放弃、却也没有贸然说那些一腔热血的话。
许之站在一边,看着他发丝蓬松的头顶,在靠后脑勺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漩,有种莫名乖巧的感觉。
他委屈巴巴的时候总是很像一只小狗。
李斯年感觉到有人将手放在自己肩上,五指微微收拢,是一种带着支持意味的安抚。
他抬起头,正撞上许之的目光。
许之脸上挂着很淡很淡的笑容,眼中有一种名为笃定的情绪,他轻轻地、几乎难以察觉的向李斯年点了点头。
李斯年忽然觉得像是有人在狂风暴雨之中关上了窗,将纷飞的窗帘布抚平、破碎的茶几扫净,让一切恢复了平息。
其实在脱离李宇之后,他不得不开始学着去面对许多事情都抓不牢握不住的无力感。
也是第一次知道妥协两个字怎么写,他因此送走了三小只、拖着恶臭的泔水桶走在路上、在招聘时恶意质疑的言辞里赔着笑脸。
或许此时此刻,不是小白需要有人领养,而是他需要领养小白。
他想要留住些什么,仿佛这样就不会丢失那些骄傲和自尊。
这样的心情很难为外人道也,但李斯年在这瞬间却莫名觉得,或许许之是懂得的。
李斯年回应他一个笑容,开口说:“要是出国,也把小白带上,虽然宠物坐飞机手续繁琐,但总能有办法的。”
孙家娟表情有些无奈,其实她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李斯年是什么性格,她太清楚了。
不过,虽然少年人的天真的确充满草率,但这样的勇气是可贵的,亦是会随着年龄而被消磨的。
在它尚且存在时,不如就不要干涉太多比较好。
孙家娟叹笑道:“行,你们想好了就好,这两天有空就收拾收拾,带她回你们那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