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植,小羽,慢点!慢点!”江衔月气喘吁吁,追在两只小猴子屁股后。
罗盘和沙漏捣乱,一会儿帮着江衔月围追堵截,一会儿陪着俩宝上蹿下跳,直把江衔月气的,想要将俩猴孩子抓过来打一顿屁股。
“怎么啦这是?又闹娘亲!”钟五跨进大门。
“爹爹!”
“爹爹!”
阿植和小羽追上去。
“呜呜~”
“汪汪~”
俩崽儿也围上去。
“哥哥坏!”小羽比阿植晚一步摸着钟五,小嘴撅得能挂油壶。
“略略略~”阿植抱着钟五的大腿,冲她做鬼脸,眼看妹妹有要哭的架势,他松开手,走上前,“好啦好啦,爱哭鬼,你就不能跑快点儿!”
“哼哼!”小羽窝在钟五怀里,不想搭理坏哥哥。
“外公有没有想我们?”
“舅舅和秦舅舅什么时候来看我们?”
“二舅舅什么时候回来?”
“四伯母对平安哥哥好不好?”
“平安哥哥以后还会回来吗?”
俩宝叽叽喳喳,没个歇的空,钟五一句话也插不上。
江衔月走过来,给他擦擦汗,“都还好吧!”
钟五笑着点头,放下小羽,扶她去桌边坐下,俩宝和俩崽儿乖乖跟上。
“一切都好,二哥和宵宙都考中进士,哥和秦大哥看过榜,就先回来了。他们俩留在那边,二哥要再考选庶吉士,宵宙等着选官。”
“谢天谢地,大伯母终于可以放心啦!”江衔月握着手拜了拜,又问,“平安那边如何?”
“四哥四嫂也挺好的,四嫂待平安也好,并不一味严厉或是溺爱,该教导的教导,该训斥的训斥,平安跟她挺亲的。爹娘还要在那里住一段时日,到时候,平安要是想跟着他们回来,他们就还把平安带回来。”
俩宝听到舅舅们和平安哥哥的消息,又围着钟五喋喋不休问个不停。
钟五不回答,反问道:“你俩还没说呢,怎么又闹娘亲啦?”
阿植和小羽并排站好,一个低头不吭声,一个偷瞄江衔月。
钟五扶着江衔月坐下,站在她旁边,俨然一个卫士。
“不要看你娘。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不听娘亲的话,现在我回来了,逮到你们调皮,你们又要找娘亲做主啦,你们自己想想,这样做有没有道理?”
“笨蛋!”阿植恨铁不成钢,掰着小羽的脑袋让她转头。
“你才笨蛋!”小羽不服气。爹明明就怕娘生气,那被爹教训,肯定要找娘亲做主啊。
江衔月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钟五按按她的肩膀,示意她保持严肃。
他轻叩桌面,又问:“是爹爹和娘亲聪明,还是你们俩聪明?”
俩宝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爹爹娘亲聪明!”
“那爹爹娘亲可曾说你们俩谁是笨蛋?”
“没有!”俩宝齐齐摇头。罗盘和沙漏也跟着摇晃大脑袋,小尾巴。
“聪明的爹爹娘亲都不骂你们是笨蛋,现在还没有爹爹和娘亲聪明的你们,怎么就学会骂人笨蛋啦?”
俩宝僵住。
小羽率先认错,“哥哥,对不起,你是聪明的哥哥,不是笨蛋。”
阿植气得鼻子都歪了,但在钟五严肃的目光下,也只能道:“妹妹不用道歉,是哥哥的错,哥哥不该骂你笨蛋,你是最最聪明的妹妹!”
“呜呜~”“汪汪~”
钟五点点头,又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还有呢?”
阿植挺胸抬头,“爹爹,娘亲,我错了,我不该带着妹妹往梯子上爬,害娘亲担心。”
小羽走到江衔月身边撒娇,“娘,我也错了,我不该欺负你,害你差点摔倒。”
江衔月摸摸她的头发,又拍拍阿植的肩膀,刚要夸夸两人勇敢认错,小羽和阿植就争先恐后发言。
一个道:“我们应该等着爹爹回来,让他帮我们扶着梯子,这样娘就不用担心啦!”
另一个道:“哪用爹爹扶梯子,爹爹扶着娘亲,别让娘亲害怕就行。爬树我最在行了,有我带你,绝对不会摔倒。”
江衔月气了个倒仰。
钟五失笑,察觉老婆溜圆的眼睛瞪过来,他马上收了笑,正色道:“你俩还敢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们要做一件事,就要先判断做这件事情的后果,明只道有危险还去做的,就是愚蠢。明知道这件事于国于民、于人于己毫无益处,只有不可预知的危险,还要去做,那就是蠢上加蠢。”
小羽和阿植不敢吭声。
“好了,既然不想做小笨蛋,就去书里找到这句话的原话,每人抄十遍,夕食前拿给我看。”
俩人乖乖去书房找书抄书。
钟五扶江衔月起来,“没有崴到脚吧?”
“没有,我哪有那样不中用,连他俩都追不上。我是故意让着他们,让他们别老惦记着上树就行。”江衔月摆摆手,满不在乎……虽然追俩宝还是挺费劲儿的,但这绝不能说。老娘很强,决不认输。
钟五失笑,握住她的手揉捏,“也不怪他俩老惦记着上树,谁让他俩有咱们这样爱上树的爹娘呢。”
“揭人不揭短啊!你怎么还提!”江衔月往外抽,钟五握得更紧,贴得更近“这怎么叫揭短,我觉得这是优点,真的,举世难寻的优点……”
“好了,离远点,一会儿孩子们进来了……”江衔月顾左右而言他。
钟五往外瞧瞧,只能看见影影绰绰的枇杷树和东厢传来的清脆的童声,虽然他们不会过来,他还是放开手,“我去白石桥送药,姜大夫给我一些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江衔月清凌凌的目光望过来。
钟五看着,很难相信眼前娇憨的女子已为他孕育一双儿女,他们已共同度过几年春秋。
他目光深幽,注视着江衔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春山晓月的帕子甩过去,“你自己好吧!”
江衔月踱出门去,身后,传来钟五清朗的笑声。
-----
俩宝翻着书,很快找到了《孟子·尽心上》里的这句话——孟子曰:“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
“哥哥,你懂吗?这是什么意思?”小羽摸着脑袋问。
阿植摇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咱们先读几遍,默背下来,抄写够了去问爹爹。”
“这么复杂的字爹爹会认识吗?不如我们直接去问娘亲好了!”小羽觉得去问爹爹,爹爹还要问娘亲,多麻烦,倒不如他们直接找娘亲问。
“你笨啊!”阿植点点她的脑袋,又反应过来,照着戳出来的红印揉了揉,“好啦好啦,你不笨。你怎么就不明白,爹爹不会他可以去问娘亲嘛,他一问娘亲就顾不上咱们了,说不定就不生咱们的气啦!”
小羽想想,不由点头夸赞,“还真是哦,哥哥你果然不是笨蛋。”
阿植很嫌弃,“下次你可以直接说,‘哥哥你果然很聪明’!”
小羽憨笑,阿植决定不跟她计较。
钟五看了他们写的大字,满意地点头,“你们舅舅和秦舅舅从京城带回来的点心,自己拿着吃,快要吃饭了,每人只能吃两块啊。”
阿植和小羽齐齐点头……虽然没有难住爹爹,让他找娘亲问,但爹爹好像一点也不生气了。
两人对视一眼,拿着点心去隔壁院子找哥哥姐姐分享。
-----
“爹爹,你病了?”
江衔月喊俩宝出来吃饭,俩宝一到灶房门口,就看见路子上的药罐,里头黑乎乎的,闻着又苦又涩,俩宝捏着鼻子围着熬药的钟五问,两张小脸同时露出担忧的神色。
钟五:“……”
“噗嗤!”江衔月没忍住,笑出声来,“没有,你们爹爹没有生病,只是上火了,他熬的苦茶,去火的。”
知道是苦茶,俩宝放心许多,又怕爹爹逮着他们也要喝一碗,赶忙追上江衔月,“娘亲,我来帮你!”
钟五:“……”
吃过饭后,在俩宝关心的目光中,他把一碗“苦茶”一饮而尽。
俩宝又是惊叹又是心疼。
“爹爹,你好厉害!”对于爹爹能面不改色一口气喝完一碗药,阿植很是佩服。
佩服之后,就是担忧,“爹爹,你喝了药,明天牙齿就不会痛了,嘴巴里也不会肿了。”他牙龈也肿过,很清楚牙痛有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