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亮的吓人,如同鬼魅一般。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看进骨子里一般。
“好一出大戏。”
确实是好一出大戏,甚至是大的有些过头了。
百姓议论纷纷,谢家柳家想法设法入宫,哭了一场又一场,女帝震怒,下令严审嫌犯,一旦定罪,判罚从严。
秘事处内,谢景召柳文书并案后的主事李如玉看着面前的茹霜,她靠在椅背上,颇有种自暴自弃的丧感:“李大人,我都说了,我认罪,人是我杀的,你直接判就好了,不依不饶地拉着我问来问去做什么呢。”
“我都快上断头台了,还不让人清闲两天。”
李如玉板着张脸,天生就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她将卷宗放下,抬起眼看她:“你要是说的是实话,我自然让你清闲。”
“但你嘴里谎话连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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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春楼,林若草和穆熊梦推开了万春楼后仓的门,万春楼的张妈妈挥舞着手帕扇着空中的灰尘:“那日人鼓桥用的鼓都在这了,雪灵从上面摔下来之后奴家嫌它晦气本想扔了的,永乐居的飞鱼公子瞧见了,劝奴家别扔,让奴家找个地方留着,万一日后用得着呢。”
“奴家想着也是,就留下来了,没想到还真用上了,之前秘事处也派人来看过,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查出什么,得了三公主殿下林姑娘,奴家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自便,走之前把仓门带上就行。”
她扭着腰走了,仓库里光线有些暗,林若草将一旁的烛火点燃,借着烛火查看着堆放在地上的鼓。
穆熊梦挥开飞到她脸面前的飞虫,不解地走向林若草:“我听说茹霜都认罪了,她承认两人都是她杀的,我们还来这查什么呀?”
鼓都是好鼓,鼓身统一用的上好的枫木,质地坚硬纹理清晰,鼓皮用的水牛皮,林若草上手敲了敲,弹性极佳,音色丰富且饱满。
这鼓为了方便作鼓上舞,每一个鼓面的鼓径都约有七尺左右,需得两人来抬,按正常来讲,若只是一人在上起舞,空间绰绰有余。
她抬起头数了数堆放的鼓,八个,只有八个。
她粗略估算了一下雪灵当日表演场地的距离和鼓的大小,差两个。
也就是说,人鼓桥开头那两个鼓在雪灵跳到中间时,需要穿过人群到前方去补齐距离。
她思考片刻后,蹲下身来在最底下两个鼓的鼓身上摸了一把,她猜测的划痕没有出现,相反很平滑。
猜错了?
她暗暗蹙眉,站起身,看向站在一旁的穆熊梦,回答了她刚刚的问题:“你觉得茹霜认罪了,为何至今没被判刑呢?”
穆熊梦歪了歪头:“证据不足?”
林若草垂下眼眸:“只是其一,我觉得归根结底的原因是她在撒谎。”
“两个人,不可能全是她杀的。”
“起码谢景召的案子不是她。”
?
说什么胡话呢?谢景召的案子不是钉死了肯定是茹霜做的吗?
蓝色的府绸,头发上沾着的龙柏叶子,慌慌张张的表现和手上的泥土,种种证据都证明茹霜当日上过攀星阁。
而且用了她姐姐的府绸做了袋子,利用府绸防水的特性将谢景召装进袋子里再绑在竹排上顺着水流推下去,制造一个失踪的假像。
这些不都是之前查出来的种种证据能佐证的吗?怎么现在又说谢景召的案子不是她了?
穆熊梦只觉得自己脑袋乱成了一锅浆糊,这案子查来查去,相关的人,事牵扯了不少,本就麻烦。
时间线又长又乱,杂碎的线索也多,而且都没办法串起来,现在好不容易有条说得通的了,现在又说不是……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蹲在地上:“我是搞不懂了,你跟我讲讲吧,为什么啊?”
“时间,时间对不上。”
“我们都去过攀星阁,攀星阁独立在永乐居之外,从永乐居内去到那得绕过一长段回廊,那个回廊不算宽,顶多容两人通过,且走过去起码是需要一炷香时间的。”
穆熊梦点点头:“对,这又怎么了?”
“你还记得飞鱼怎么说的吗?他说他听说芳如出事后就去找吴阿姐,中途和青灵拉扯了一下,但就几句话的功夫,紧接着他在大门处撞到了茹霜。”
“这段路的时间,顶了天就半炷香的功夫,若是在攀星阁上埋伏的是茹霜,她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晕谢景召,将他藏在龙柏树丛里,再爬下来趁乱绕出永乐居,假装自己刚从外面回来呢?
这期间难道一个人都没有看见她吗?”
“时间上很难做到,而且力量上也很难。”
“谢景召一个成年男子,被一个女子打晕再拖动的可能性很小。”
穆熊梦啃着右手的指甲,面露不解:“那你为什么要用蓝色布带和落款谢字的破碎玉簪质问茹霜啊?”
“我说了,我只是诈她,这案子尸体破碎太严重,当天永乐居和万春楼里的人又太多,线索太杂太乱了,实在是难破,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幸好,这招很有用,她被我诈出来了,不止炸出来了她知晓参与了这两个案子的事实,还有她不是埋伏在攀星阁上那个人的事实。”
“如若她是,她肯定知道,谢景召那天头上压根没带什么白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