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浅想了想,还是说,“因为你想要滔天的权势?”
她话一出,萧宿言就笑出声了,究竟在她心里自己还是那么肤浅。
“像寂灭堂这样吃人的地方,你和秦清都知道逃,我偏偏就那么傻么?”
在萧宿言接手寂灭堂时老堂主曾经给过他选择的,但他想着要是他也走了,那日后池浅在寂灭堂的日子怕是会更难。
池浅不傻,自然是听懂了他这话的言外之意,她笑笑,说道:“我和师父一起长大,少年时的师父或许留在寂灭堂真的不为权力。”
她说到一半话锋一转,“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么多年的名利场,师父早就如鱼得水,早已被权力蒙蔽了双眼。”
“或许你自己感受不到,但师父,你早就变了。”
池浅想到她初次看见萧宿言的样子,年少的大哥哥直挺挺地站在祖父身边,虽然一言不发,但少年对她的满腔赤诚已经从他那双好看的眸子里溢出来了。
可现在的萧宿言早已变了,变得虚伪自私,变得冷漠麻木。
但细细想来,人就是会变,池浅自己也从当年那个小女孩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她也说不上是一个多么完美的人,她同样自私自利,同样冷漠无情。
当初的少年变成了如今的堂主,池浅并不觉得有多可惜,因为理应就是这样,更何况他们的成长环境是寂灭堂那样吃人的地方。
“确实变了,单是别人提起我的名字,都足够让人退避三舍了。”萧宿言自嘲般说道。
寂灭堂这些年的势力不断扩大,实际靠的也并不是什么正当手段,甚至有些血腥。
外界对寂灭堂的看法就是,只要是他们看不过的事情或人,通通都是拔刀解决,这还是算给了个痛快的,要是不痛快的,就是各种非人的折磨。
整个寂灭堂的作风都如此血腥,外界对萧宿言这个堂主的看法更是不堪入耳,但他们大部分其实说的没说错。
“外人怎么看师父我不在乎,师父对别人是好是坏也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只知道师父对我是极好。”
池浅单手抵着脑袋,指尖轻轻一下一下地点着桌面,说话时并没有带什么情绪。
“我懂知恩,也懂回报,所以要是师父有生命垂危的时候,我就算付出所有也会救你。”
萧宿言脑子有一刻的空白,池浅说她付出所有也会救他。
但这空白之后,萧宿言也无比清醒地知道,池浅会愿意救他完全是因为她懂知恩回报,她从来也只当自己是师父是兄长是朋友,不是可以共度余生的爱人。
池浅说完后不见萧宿言有再说话的动作,随即就起身,“夜深了,师父病体未愈要好好休息,我就不扰你了。”
“阿浅。”
池浅推门要出去时,萧宿言忽然叫住她。
池浅脚步顿住。
萧宿言口里泛着苦涩,“若我早些和你表面心意,你会不会看到我?”
自认识萧宿言起,池浅就从未想过会和萧宿言有另一种可能,若是萧宿言早些说出来,或许真的会有不一样,但这个世上从没有如果。
“师父曾和我说过,反思过去最是无用。”
说完这句话,池浅推开门,外面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细细蒙蒙的小雨,裴承谨和秦清在檐下两边站着。
见到池浅出来,裴承谨朝她看去,小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她刚刚在里面和萧宿言究竟谈了些什么。
他的视线透过门缝往里看去,刚好和萧宿言视线相撞,嗯,萧宿言看上去有些苦涩裴承谨估计他是喝药喝的。
收了视线,拿过刚刚向秦清讨要的花伞,走上前问池浅:“走吗?”
裴承谨一身玄色衣服,手里却拿着一把花伞,池浅怎么看都觉得甚是不配。
她没去答裴承谨的话,只和秦清对了个眼:“师父伤势未愈你们也不要急着回上京。”
“也许吧。”秦清了解萧宿言,依着他的性子回上京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
和秦清说完话,池浅这才回裴承谨的话,“殿下不看师父吗?”
裴承谨赖着和池浅一起来的时候,找的借口就是要来看看萧宿言,但也只是个借口罢了。
他随意应付了一下池浅,“天色渐晚,不好打扰萧公子休息了。”
池浅笑了笑,倒也不是看不出这个男人在应付自己,“那殿下就自己先走吧。”
“......”
裴承谨出来应该也有些久了,谷枝那小丫头估计跪的要摇摇欲坠了。
“你不和我回去吗?”
“殿下来的时候不是只说要来一起看看师父吗?”
“如今看完了,我和殿下也该分道扬镳了。”
眼前的裴承谨忽然笑了一下,“谷枝现在跪着呢。”
“?”池浅怔愣了,裴承谨和她说这个干嘛。
“她放走了你,自然得跪到你回去为止。”裴承谨理所当然地说。
秦清本是倚在柱子上,没什么心思听他们二人说话,但听到裴承谨这么一句话时,她直了直身子。
都说裴世子凛然尊贵,可秦清怎么觉得这会儿子的裴世子有些卑鄙呢。
池浅险些被气笑,她都不屑拿小孩儿做威胁,裴承谨利用起谷枝倒是信手拈来。
强忍着心中的气愤,“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