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狱,阴暗潮湿的地牢处,身体肥大的老鼠从地洞冒头,灰灰的小眼睛机灵地左瞧右看,见前方的东西一动不动,用手扒拉地洞边缘,爬出来吃被人扔掉的馒头。
‘哒哒!’
墙壁上的火把依次亮起,昏暗的光线投向来人,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一个瘦小的黑衣人掐着嗓子出声,“醒醒。”
牢房里躺在冰冷地上蓬头垢面的人缓缓移动眼睛上的手臂,用手撑地起身沙哑道:“什么……事?”
“他让我给你。”黑衣人抛出一张纸,尔后默默离开,全程仅是呼吸间的事。
年逾五十的徐维颤抖接过纸,扫了一眼,面无表情吞下,身体一歪跌向地面,脸重重地撞了一下。
翌日,威武侯府,长意院。
“死了。”
李安意放下手中的青花白瓷小盏,秀眉紧锁,眼中闪过冷意,“什么原因?”
面上同样浮现冷意的李安宸手抚小盏道:“吃了毒药,瞬间死了,太医救不回来。”
傻子都能看出有问题,他又说:“是宇文樱带进去的,藏入鞋底,两人虽没被关在一处,但是她悄悄溜进徐维那处,随后徐维死了。”
“宇文一家也死了,同样的原因。”
宇文一家因背叛威武侯一事被压入大理狱,男眷女眷分开关押,但毕竟是一家人,可以交流,然后吞毒去世。
“呵!狐狸尾巴藏都藏不住,有人迫不及待杀人灭口了。圣上怎么处理?”
“没找到人,大理寺的狱卒今日全部审问一遍,一无所获。”
“宇文樱倒是聪明没有在被关押的第一天服毒,等了两天。”李安意冷笑连连。
“事情还没完,但是接近除夕,各个部门估计不会专心查,只能等元宵后再说。”李安宸惶惶不安,总觉会发生什么大事。
“先等着吧。”
“只能这样。”
连日的雪停了,万家期待的除夕夜来临,盛京百姓们打开珍藏多年的好酒与家人一同品尝,街上的店早早关门,回家去了,只有店门前的灯笼依旧亮着,像一团火。
威武侯府,正厅,桃芝带着小丫鬟端来年夜饭,红枣枸杞母鸡汤,汤色金黄油亮,熬了一天,三鲜鸭子,黄豆炖猪蹄,红烧羊排,清炒葵菜,芙蓉软糕,饭菜摆满一桌,香气扑鼻。
“桃芝忙完快下去用膳,偏厅里李叔等你。”李安意看她忙完吩咐道。
除夕夜威武侯府的奴仆们单开一桌,热热闹闹吃个年夜饭,他们都是被父母买给侯府、签了死契的人,如今相处久了成为一家人,每年在一起吃个饭也合适。
“谢郡主。”桃芝领命离开。
身为官员的李安宸除夕夜是要去皇宫参加一年一次的宫宴,算算时间该回来了,李安意本是应该要和他一同去,然而她不想去,因为明日的祭祀她作为永定帝亲封的郡主必须到场,又是一场心力交瘁的应付,所以今晚的宫宴选择不去,养精蓄锐为明日做准备。
等了许久,饭菜微凉,李安宸仍未回来,她意兴阑珊地动筷子夹菜吃饭,吃个半饱,又吃了几个荠菜饺子并几块芙蓉软糕,凑足八分饱。
披上墨底刻丝银鼠连帽披风,将帽子带上,一步一步返回长意院。
路上寒风扑面,钻进袖里,冷丝丝的,径旁堆着碎雪,幽幽冷光时闪时灭,缕缕寒气侵袭,李安意收回思绪紧了紧衣领,加快步子。
掀开暖帘,点燃炭火,她舒了一口气坐在软实的垫子上,抬手揉了揉冻僵的脸,银炭已经开始起作用,温度上升,室内暖烘烘的,倒了杯温茶,李安意喝了一口,觉得冷便放下。
明日自己的事不大,难的是沈渡,大家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他身上,一位年纪轻轻的亲王,她倒是可以放松。
元月初一,每年的祭祀之日,永定帝领百官于盛京南郊的圜丘举行祭拜大礼。
头戴十二旒冕冠,一身黑色绣十二章纹的直领宽袖袍,领口、袖口镶黑绲边,配蔽膝、革带、大带、佩玉的永定帝站在最前面,革带与大带上装饰火珠镖首、白绶玉双佩,并悬挂鹿卢玉具剑,彰显皇权威仪,他带领百官行跪拜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