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玄被他设想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毕竟饿了整整一日,昨夜吃的那小节烤蛇,都不够她塞牙缝的,她正想开口提意见,便听柳岄继续道:“是了,你指定不会吃,你多聪明啊!可不能为了一口吃的笨死,是吧?”
这下长风玄是徹底无语了,她抿紧唇,背过身,留给柳岄一个生人勿近的背影。柳岄在她身后憋笑憋得快痉挛了。
日过中天,裴铭两人才踱着步子回来,远远瞧见那头野猪,都以为自己眼花了,柳蛮瞪大双眼打量了好一会,擦了擦眼睛,确定那是头真猪,她蹬蹬蹬跑到野猪旁,手指戳了戳,这手感好奇异啊,从来没有过的感受,想了想,自己确实从来没戳过猪,而后绕着猪好奇好端详,转了一圈又一圈。
裴铭则淡定多了,他双手交叠在腹前,这举动怎么瞧怎么违和:“这头猪是才猎回来的?”
柳岄扫了眼裴铭的手,俄顷迎上他的目光:“嗯,你们用过午膳了?”
裴铭和围着野猪打转的柳蛮登时一僵,还在用背部示人的长风玄不顾后背伤痛猛然转身,目光凌厉如刀,扎在裴铭和柳蛮身上,柳蛮装作认真观察野猪不闻猪外事的样子,长风玄冷笑:“蛮儿,野猪死挺了,再盯它也不会活过来,更不会长出花来,要么,你过来坐下歇歇?”
长风玄看到柳蛮身子颤抖了一下,长风玄笑得如同媚惑人间的妖精:“蛮儿,过来,难不成还要我过去‘请’你?”
柳蛮僵着身子同手同脚走到裴铭身侧,裴铭下意识退开一步,状似要撇清关系,长风玄似笑非笑:“坐呀,吃太撑了想站着消耗消耗?”
柳岄轻笑出声,长风玄睨他一眼,示意他别塌台。
裴铭和柳蛮踌躇着缓缓坐下,离长风玄有多远坐多远,长风玄双臂环胸,并不说话,但瞟向两人的目光昭示着:坦白从宽,隐瞒找死!
两人犹豫之际,长风玄慵懒道:“谁先说?”
柳蛮一鼓作气:“我……我们去阿铭友人那头……吃了些馒头。”
“哦?只吃了馒头?那馒头得多好吃,能把你俩给吃撑了。”
“还……还吃了些肉干……点心……”
“哟,挺丰盛的,既然都撑着,去活动活动吧,把这头野猪宰了,就做烤野猪腿儿,烤五花肉,熬些骨头汤,再焗两扇猪排骨得了。”长风玄说得轻巧。
裴铭和柳蛮面露难色,裴铭只敢腹诽,柳蛮喏喏道:“岚岚,我们哪来的炊具熬骨头汤啊?”
“你们哪来的吃食,就从哪儿找炊具。怎的,找吃的一往无前,做吃的消极怠工,合着你们吃饱了,我们就不饿了是吧?”
柳蛮知时识务立马闭嘴,与裴铭连拖带拉拽走野猪,为长风玄和柳岄做烤野猪腿儿、烤五花肉、熬骨头汤、焗猪排骨去了。
柳岄看他们走远了,笑道:“行啊!把他们拿捏得死死的。”
长风玄唇角翘起,睨他一眼:“哼!”
柳岄瞅着她得意洋洋又肆意张扬的小模样,生动得令人心动!
全猪宴说丰盛也真丰盛,四条烤野猪腿儿,两条前腿儿,两条大后腿,两大块烤五花肉,柳蛮这小灵精不知从何处借来了一口镬,竟真熬上了猪骨头汤,长风玄看着乳白汤水,咽了下唾沫,毫不吝啬称赞:“蛮儿,手艺不错啊!”
恰好裴铭和柳岄提溜着几团乌漆嘛黑的东西回来,长风玄皱眉盯着两人忙活,柳岄解释:“这些是焗猪骨头和焗猪排骨。”
长风玄嫌弃地瞥了眼那几团乌黑的东西,上头沾着脏兮兮的炭灰,完全瞧不出骨头的形状:“这些……真的能吃?”对比起另外两道佳肴,这几团东西可谓输得彻底,毫无悬念。
裴铭抢话:“阿岚,别看它又脏又挫,呆会吃你就知道了,保准你食指大动!”
长风玄则回以不屑的一个字:“呵!”
柳岄已经打开了其中一团,炭灰下是一层厚泥巴,往里是几片黄褐微焦的叶子,像是荷叶,此时香气已经将四人团团围裹住了,裴铭很满意长风玄的神情,随着饿虎扑食的精光自她眼中迸出,荷叶被掀开,长风玄直觉排骨香味只冲向她一人,让她毫无招架之力,喉间“咕噜”一声,猛地咽了下唾沫。
这真不怪她,此时已是申时,从昨日清晨用过早膳,期间只囫囵吞了节烤蛇,却历经从校场泅水到此处,与小卜围攻金环蛇摔个半死,夜半随着柳岄布置陷阱,虽则柳岄没让她上手,但此时腹中空空,只要是吃的她都能直往下咽,何况是殊滋异味,长风玄猛地探身过去,掰下一根排骨就啃,饿极时,形象早已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
柳蛮下颌微抬,笑容灿烂,脸上的得意之色一目了然:“岚岚,怎么样,味道好极了吧?”其实她只打打下手,捡捡木柴什么的,其余一概由裴铭肩负,但并不妨碍她邀功希宠。
长风玄啃完一根排骨,肚子暂时得到抚慰,不大闹腾了,这才缓缓舒口气:“美味佳肴,香飘十里,垂涎欲滴,鲜美多汁,色味俱佳,大快朵颐,口齿留香,其味无穷。”
裴铭“噗”一下口中的肉全喷了出来,这品评,他裴铭如何高攀得起!
柳岄拂了拂袖口被溅到的肉末,忍着喷出口中食物的冲动,生生咽了下去,而后凉凉地扫一眼罪魁祸首长风玄,长风玄则迎上他的目光,灿然一笑。
柳岄虽险些被呛到,只她一笑,恼火便自觉偃旗息鼓,他还真是拿她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