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初阳抱得有些累了,他把余遂之放下,有些嫌弃地嗔道,“你都快沉死啦!都已经这么高了,怎么还那么粘人?”
余遂之也嘟着嘴巴,不满地埋怨,“爸爸,我也不想长那么高,我还是一个小宝宝。”
陈竟为对小孩子这个年纪的标准身高没有什么概念,于是脱口而出,“很高吗?我觉得还好啊!”
余遂之瞪着眼睛说,“我是幼儿园最高的小朋友,每次都站在最后一排,可是我好想站在第一排啊!”
“这不好吗?”陈竟为摸了下她的脑袋,自豪地说,“长得高多好,谁都不能欺负你,对不对?”
余初阳也没好气地说,“是,人家现在都欺负不了她了,都是她欺负别人。”
余遂之顶嘴道,“我没有欺负人家,我只打那些坏孩子。”
陈竟为一听到这句话,更骄傲了,“真是乖孩子,就应该这样。我小时候也是个大哥,罩了好大一群孩子呢。”
余遂之见有人帮自己撑腰,转身抓住陈竟为的手晃了晃,“叔叔,你也是一个乖孩子。”
“......”余初阳见他们俩颇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立即打断道,“初九,你别教坏了吱吱,不是你去给他开家长会?不是你带着她去给别的家长道歉?”
陈竟为从余初阳口中听到这个称呼后,猛地抬起头看向余初阳,语无伦次道:“小鱼,我...,你...,下次我可以去,只要你愿意。”
余初阳听明白了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看了眼余遂之,对她说,“吱吱,你去玩会儿,我跟陈叔叔要说会话。”
余遂之松开陈竟为的手,欢快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客厅里一瞬间安静下来,当然刚才他们俩一直刻意伪装出来的和谐气氛也荡然无存了。余初阳给陈竟为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两个人分坐在沙发两端。
余初阳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抬头问,“你都知道了?”
陈竟为端起杯子轻抿了口,他乱跳的心也被抚平了一些,干紧的嗓子瞬间被润湿了,“嗯,我知道了。”
他抬眼看着余初阳,他心里有很多疑惑,像是为什么当初要跟他分手?为什么分手之后又生下他们的女儿?为什么现在又回来?
为什么明明知道是他带走了女儿,却一个电话都没有?是因为不想听到他的声音,还是不想见到他?
他心里还有很多的不解,但他一个问题都问不出。他怕...,怕余初阳给他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余初阳见他欲言又止的表情,紧接着又问了句,“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陈竟为点点头,紧接着又摇摇头。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之后,他最终只小心翼翼地问,“小鱼,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其实,他还想问,你有没有哪一瞬间想起过我?
但他不敢问,他怕余初阳会坚定地摇摇头,那他心里的最后一点奢望可能就没有了。
“嗯?”余初阳没想到陈竟为会这么问,他以为陈竟为会问他关于女儿的事情,或者是分手的事情。
但是,他没想到陈竟为问他过得好不好。
余初阳很想勾起嘴角轻松地告诉陈竟为,他这几年过得很好。但是,在对着陈竟为殷切深沉的目光时,他实在是说不出那句“我很好”的话来。
他过得好吗?
他不知道过得算不算好,S市他住了四年,却也一直适应不了。他不喜欢S市春夏湿冷,秋冬冷冽的环境。他不喜欢那个城市里的人习惯性说方言,也不喜欢甜口的食物。
但那个城市就没有好的方面吗?
其实有很多,那个城市比较偏远,民风相较淳朴。大家都对他颇为照顾,邻居看到他一个人怀孕又不会做饭,会时不时给他送些饭菜过来。
单位里的同事明知道他是借调过来且不会一直待下去,也没有在工作中给他使小绊子。
生孩子时,他在小区里找了一个阿姨来照顾他和孩子,那个阿姨话不多但很细心。明明谈好的合同中不包括做饭这一项,但阿姨还是在知道他不会做饭后,时常帮他买菜做饭。
有一次,他发烧了,头疼得昏昏沉沉,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了什么胡话。等他醒来时,阿姨给他端过来一碗番茄鲫鱼汤。
奶白色的鱼汤上面飘着几块红色的番茄,浓郁的鲜香味道让他一瞬间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