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定型后再行翻面,稍等片刻便可捞出备用。
沈慕林环视四周,不见小厮归来,便拿起棒槌,抬手又是一下。
那锣鼓这些年间多是摆设,因此也被人戏称哑巴锣。
今年却是响了两次,声音阵阵,守在外面的人纷纷竖起脖子瞧起热闹。
焉知会不会再有第三声。
沈慕林斜依着桌面,他姿态懒散,不似比拼者,倒像是巡考的,只是拎着个裹着红布的棒槌,有一下没一下晃荡。
眼瞧着离那锣鼓几寸远,擦着划过,叫旁观之人看得心惊胆战,竟是觉得还不如敲响给人个痛快。
三声过后,官府来报。
意思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与不公,要官老爷决断!
有人想拦,可也晓得这样的距离,只怕是他们尚未赶到跟前,锣鼓便敲响了。
离去小厮总算归来,他愁眉苦脸,身后跟着两位官差,一人提了一木桶,放到沈慕林面前。
“沈掌柜,唐大人方才问了,你的食材单子有所脏污,因此落下此物,现下补给你,可别误了时辰,快些动起来。”
沈慕林扬唇一笑,哪儿还有半分冷意,他将那红布棒槌丢进小厮怀里,洗净手,将桶内之物搓洗一番,又换了干净清水泡着。
接着用方才炸鸡蛋的热油,将腐竹花生炸开捞出。
此时骨汤已炖了一会儿,撇去浮沫,扔入配好的香料。
另一油锅倒出多数油,只留下翻炒螺狮用的少许,放干椒香叶茴香草果陈皮花椒诸多香料煸炒。
接着取生姜葱蒜辣椒花椒桂皮香叶放入清水,浸泡一会儿,沥干水分,放入辣椒粉再炒制一遍。
待炒出香味一分为二,一半倒入骨汤中。
此时烟雾已蔓延,沈慕林眼眶泛了红,他取了布巾沾水,不时掩一掩口鼻,却丝毫不见减速。
一众小罐被掀开,辛香酸辣之味扑面而来。
沈慕林又泡了木耳。
其余人所行之处锅碗瓢盆之声阵阵,瞧着便是大架势 。
沈慕林反倒清闲下来,不知从何处寻了些细枝与短绳,将那布巾绑于枝干上,成了极其潦草的一把扇子。
他随手扇动,倒真有些用处。
比拼定下两个时辰,是以调高汤者也可有足够时间。
沈慕林不急不缓,一个时辰过后才似刚刚清醒。
他掀开炖足味道的汤底。
将熬好的汤过滤几次,只要汤不要骨头螺狮与香料。
换新油,从小罐中取出酸笋豆角,切成小段迅速翻炒备用。
沈慕林将一应物品备好,便该请出今日的重头戏了。
他自三月底便忙于制作米粉,试验好几次总算制成。
倒入清水烧开,米粉与青菜一并烫好,盛入碗中,放入方才准备好的酸笋豆角、腐竹花生、炸蛋螺狮,最后舀上一勺螺蛳粉汤。
随着接连三声长呵,比拼时辰已尽,沈慕林刚刚好放下汤勺。
他眉眼间不见疲惫,额间更不见汗珠,便是衣衫也格外整洁,发丝规整,正是如何进来,便如何出去。
小厮提着食盒走到各人灶台前,三个巨大食盒,盛着送至各评判者的吃食。
之后还有一组,于是结果便要等隔日揭晓。
沈慕林出了迎春楼,径直归家,他推门而入,便见院中坐满了人,吵吵闹闹毫不输于迎春楼外的热闹。
梁庭瑜先一步上前,他鼓着面颊:“顾湘竹呢。”
沈慕林:“不在家?”
梁庭瑜看向端着茶盏一派悠然的梁庭炽:“听见了?你找的人不在。”
话中皆是赶人走的意思。
梁庭炽垂着眼,连眼皮都不曾掀开:“苏大哥在此,我去何处?”
苏瀚海温和笑笑:“安然回来了,他去寻唐大人议事,顾弟去寻他了。”
黎欣抱着糖糖坐在屋檐下,糖糖吃着糖块,沈慕林一瞧,檐下小桌上只剩下包糖的纸张。
“黎阿姐,你别惯着他。”
黎欣揣着明白装糊涂:“小朋友是要奖励的,尤其是我们糖糖这么乖。”
梁庭彦推门而入,放下两坛青梅酒,走去梁庭瑜身边。
“你少来,”梁庭瑜哼道,“你同大哥是一伙的,我说了我已无事,你们偏生要跟……”
梁庭彦拿出背在身后的手,油纸中冒着糕点香气。
“梨酥膏!”梁庭瑜道。
梁庭彦递给他,朝梁庭彦点点头。
李溪推开厨房门:“来端菜,过会儿人齐了就开饭。”
屋内,顾西坐在灶台前。
沈慕林先一步入内,梁庭瑜紧随其后,其余人也动起来,不多时便摆满一条长桌。
院外脚步轻轻。
苏安然声音先至:“好香的饭菜,勾得我发馋。”
顾湘竹走入院中,人声鼎沸,他一眼瞧见最亮丽的那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