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又往荆舟身边凑了一些，几度要与他称兄道弟。

“这回你来了我们班，很快就会被供奉为学神，就像蒋归呈在八班的那种级别，凡是想找你请教学习的都得叫一声荆哥，你要是觉着不好听，咱叫舟哥也行...”

话音未落，荆舟向他投来了一道锐利的眼光。

小陈心里一惊，想着‘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忙对着荆舟干巴巴一笑，“我...我尿急，去个厕所，下节课成歌的，你慢慢学哈！”然后扬长而去。

*

小陈说是上厕所，其实一出门就直奔八班后门，揪出唐三匨跟他窃窃私语。

“你们班那荆舟怎么跑我们班来了？”

唐三匨听闻也是吃了一惊：“他去你们班了？”

小陈抬眉：“你不知道？”

唐三匨倚靠在门框边，回想着早上发生的种种，表情无奈，“我只看见他收拾东西出门。”

小陈打量他一眼：“所以你也不知道荆舟为什么来我们班喽？”

唐三匨略显无语：“我要是知道早就提前发信息告诉你了。”

小陈偏头想想也是，继而又跟他说：“话说回来，我今天总算是知道他学习有多猛了。”

唐三匨纳闷：“什么情况？”

小陈往他身边凑过来，和他勾肩搭背，“刚才人文课，他跟我们那个一向要求完美主义的女讲师在讲台边一问一答，特别完美，给我们全班都镇住了。”

唐三匨闻言瞟了他一眼，“你那是废话，人家可是年组前十！”

小陈好像跟本没听见他的话，还是美吧滋的，小嘴都咧到耳后根了，不住说：“真好，这下我们班也有学神了。”

唐三匨可一点都笑不出来，手肘在对方肋下怼了一下，神情严肃道：“他在你们班这几天帮我留意着点。”

小陈收敛笑意问：“怎么了？”

唐三匨心里有点烦：“说不上，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

小陈往他脸上打量片刻，拍拍胸脯说：“行，我帮你看着，有消息随时联系。”

*

清脆的预备铃声传遍整栋教学楼，成歌抱着教案来到二班，一打眼就看见了坐在讲台旁边的荆舟。

“你坐这里？”

荆舟坐姿端正，书本在桌面摆得整整齐齐，闻言仰头看向他说：“班主任说暂时让我坐在这。”

成歌轻微点头，目光落在他身上好一会，但表情并不轻松，就像有话想对他说似的，一想到现在正在上课，勉强作罢。

二班和八班的译语课堂进度一样，这回上的是新课。荆舟在台下听着成歌的声音，忽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顺着一字一句的讲解被带回到八班。

荆舟心里有些略微酸涩，但很快，他用力甩了甩头，把这种感觉从自己身上抛开。心中依然默念着自己冷处理的原则。

只要不见，就不想念。

*

一上午两节课结束，广播里准时响起了大课间铃声，教室里瞬间喧闹起来，一屋子学生又是拉帮又是结队。二班离楼梯口很近，还没等铃声结束，所有人已经先行下楼去操场列队准备做间操。

磁石学院的三四年级学生是不用参加间操的，诺大的操场上，一二年级按照班级为单位整齐列队，男生一排女生一排，都着统一的灰色校服，视线笔直地盯着前一个人的后脑勺。

荆舟没有按身高站，径直去了二班排尾。从前他做间操的时候站在排头位置，身前是蒋归呈，身后是唐三匨。他经常夹在他们两个中间，听周围同学调皮说笑，听着听着，乏味的间操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身边没有了那些熟悉的影子，也没有会嬉笑捣乱的同学。二班的队列在操场最左侧，离八班几乎隔着半个操场。随着间操旋律响起，荆舟下意识往八班列队的方向看了过去。操场上的人一个连着一个，跟复制黏贴了一样，远远看着都像一个人。

荆舟看了良久才收回视线。他连任何一个熟悉的身影都没能找到。

他和蒋归呈似乎一语成谶，就像放花灯那天说的，失陷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找不到彼此，也找不回最初的他们。

间操后留有一段空余时间，有些学生会回教室自习，有些学生会继续在操场上做游戏，荆舟已经没那个心思玩了，间操一结束就溜回了教学楼。

一路上他还在想今天放学以后怎么办，寝室没换，他又要碰见蒋归呈。不过见就见吧，只要不说话不给眼神就好了。

这样想着，荆舟踏上通往二楼的最后一层台阶，刚从拐角转过去，险些与迎面过来的人撞个满怀。

他的身形像刚刚走完青春期尾声，坚实却有些偏瘦，整个肩部的轮廓单薄又宽阔，链扣敞开的灰色校服里面穿了件白色圆领内搭，领口盖住一半锁骨，脖颈处皮肤白皙，可以看到若隐若现的血管。

荆舟原地愣住，瞳孔紧缩。

蒋归呈！

他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