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郜于不敢细看，眉头紧紧皱着。

隔着口罩，丁笙笙没察觉出郜于的不对劲，心里正盘算着怎么把郜于的作业拿来“借鉴”一下。

想好措辞后，转头迎上郜于的目光。

丁笙笙没有读懂，那眼神里究竟是什么。

承受不住的丁笙笙悄悄红了脸，“郜于，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会心跳很快。”

意识到自己太过赤裸，郜于把头扭向一边，“不好意思。”

丁笙笙弯了弯嘴角，“没关系啦，我喜欢你看着我，我也想看着你的。”

郜于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丁笙笙，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耳尖染上红晕，郜于死命的攥住笔，心脏却像是失了控，猛烈地跳动。

“知道啊，你好看，我想看着你，像刚才你看着我那样。”丁笙笙好像慢了半拍，继续横冲直撞的开口。

郜于佯装镇定，“快上课了，你安静一些。”

丁笙笙撇撇嘴，小声的嘟囔着，“骗骗向屿就算了，还要骗我，明明就还没有上课嘛。”

丁笙笙心里叫嚣着，看来还是要求求张一寒，本来是想来这里补补的，看来晚上要熬夜了。

丁笙笙没忍住哼出了声。

向屿闻声回头，“怎么了吗，笙笙。”

丁笙笙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

郜于继续装模作样的看书，丁笙笙撇了他一眼，决心再试试。

“郜于，我都夸你好看了，你能不能满足我一个小小的愿望。”丁笙笙还是没死心，又凑了上去。

“什么？”郜于问。

丁笙笙双手合十，非常虔诚，“可不可以把作业借我看看，我实在是不会，脑袋都快想破了。”

郜于没忍住轻笑一声，原来目的在这里，真是难为这个小迷糊精，灵机一动把他整的心痒难耐。

“什么不会，我给你讲讲。”郜于叹了口气。

“其实都不太会。”丁笙笙不好意思地隔着口罩抓抓脸，然后迫不及待掏出了作业。

郜于从书包里拿出整理好的资料，“这些是我写的，很详细，你应该能看懂。”

丁笙笙点点头，小心地收了起来。

他慢慢讲解着，尽量保证丁笙笙能听懂每一个步骤。

其实直到两人漫步在回家的路上，丁笙笙也没有听懂几个题，只是点点头附和着。

丁笙笙哼着歌，尽量保持着语调的轻快。

“你很开心吗？”郜于扭过头问她。

隔着口罩，但郜于明显感到丁笙笙笑的勉强。

“对啊，谢谢郜于给我讲了这么多题，我很开心。”丁笙笙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又抓了抓脸。

郜于抬手想去触碰，最终却只是提了提将要掉的书包肩带。

“你的脸，为什么会这样？”郜于小心的观察丁笙笙的表情，虽然半张脸被口罩遮住，但还是有些担心会引起她的不适。

丁笙笙有些愣住，她轻轻抚摸着被她抓出痕迹的半张脸，用欢快的声音解释，“医生说呢，这是什么创伤后应激障碍，没关系啦，就是平时有些痒痒的总想抓，会好的。”

郜于停下了脚步，他并不喜欢女孩这副强颜欢笑的样子。

“丁笙笙。”

女孩也停下脚步，后退两步站在他身边，“怎么了吗，郜于。”

“没什么。”郜于吸了口气，“我只是想说，难过可以大声的哭，不开心就不用笑。”

丁笙笙点点头，“我知道的郜于，不过我现在很开心，筠筠很爱我，一寒也很爱我，我还交到了你和李齐这两个很好的朋友，我会很开心的。”

这些话虽是郜于在听，但更多的是丁笙笙在安慰自己。

“好，你是开心的就好。”郜于看着女孩，紧了紧拳头。

离家还有一些距离，丁笙笙隔着红绿灯就看到了李筠的身影，她挥舞着双手，“妈妈！”

绿灯亮起，丁笙笙蹦跳着扑向李筠怀里。

“再见，郜于。”丁笙笙挥挥手，李筠也举起手，对郜于表示感谢。

“再见。”郜于也回了个招呼，目送她们逐渐走远。

郜于推开门，安友俊正在院子里悠闲的喝着茶。

“晚上喝茶啊。”郜于跨坐在安友俊对面。

安友俊笑了笑，“小朋友，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对了，你可以准备EJU（日本留学考试）了，我已经给莉莉说过了，会给你安排相关的课程。”

郜于点点头，“什么时候考？”

安友俊又倒了一杯，“今年下半年或者明年6月份都行。”

“好，我进去了。”郜于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安友俊叫住他，“那个流浪汉，我找到了。”

郜于捏住书包带的手紧了几分，他又重新坐回。

安友俊看他愠怒的神情，气定神闲地吹了吹杯中的茶，不紧不慢送入口中，“他呢，名叫陈建，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经常在这一带盗窃，还是个暴露狂。派出所有几次关于他的接警记录，没有接到你说的那天晚上的报案。这种人，根本没法管。”

“没有吗？”郜于拧紧眉头，有些不解。

安友俊点点头，接着说，“我的人是在火葬场找到他的，他没有亲人，是社区工作者发现上报的，身上伤很多，特别是头上，烂了好几个窟窿，应该是偷惯了得罪了什么人。”

安友俊顿了顿，“你知道有趣的是什么吗？”

郜于没说话，这能有什么有趣的事。

“你猜他的死亡原因是什么？”安友俊勾了勾嘴角。

郜于有些疑惑，“这能有什么，伤太多了，被打死的吧。”

安友俊摇摇头，“报告上写，他是饿死的。”

郜于有些震惊，“怎么会。”

安友俊摊了摊手，“怎么不会，上面的人一句话的事。这种精神病，怎么死没人在意。”

安友俊晃了晃壶里的茶，对着嘴直接喝了起来，“还是这样爽。”

然后优雅的擦擦嘴，“行了，我走了。”

郜于愣在座位上，这个世界有太多不堪与污秽，平静的背后是数不清的波涛汹涌。他没那么正义要抨击黑暗，有时法律管不了的权益，权力却可以。他只想，一直陪在某个人身边，看她真诚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