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瑞娜在床边坐下了,她皱着眉看向我的手臂:“还痛不痛了?我已经给布莱克夫人写了信说了今天的情况,是埃弗里那个傻大个和你哥哥打起来了,误伤了你。我给你带了晚饭,是火腿三明治——我想你会喜欢。”
“我非常喜欢。”我把火腿用力地吞咽下去。莉瑞娜真好,她一点儿也不想看上去的那样神经大条,更多时候她思虑非常周全。我想如果有人觉得她情商低,那一定因为她是故意的。
“……蕾拉,我先回去了?”
我疑惑地看向她,从床头柜上抽了一张餐巾纸好把嘴边的沙拉酱擦掉。正当我想问她怎么了的时候,目光却注意到了西里斯,还有和他形影不离的波特。事实上,想不注意到他们也很难。
波特、波特,怎么每次都是波特?他最近出现的频率是不是太多了?在这种时候,我想我更希望能和西里斯单独谈谈,比如下个月的圣诞节假期——我需要他和我一起回家,这也是妈妈的要求,她在上个月的信件里点名要求我们两个人必须同时到场。
至少阿尔法德叔叔今年也会来我们家过圣诞,也许对西里斯来说这是个好消息。
“……晚上好。”
西里斯没有坐刚刚莉瑞娜坐过的地方,而是坐在了旁边的病床上。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整理着衬衫的袖口,这是他在紧张时候会做的小动作,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点。
“如果你是想来道歉的——那就没什么必要,西里斯。从小时候我就一直因为你的种种行为而倒霉……”
“的确如此。”西里斯如释重负地揉了揉我的脑袋,他又爽朗地笑开了,俊美的五官在十五岁生日后攻击性更甚,“蕾拉,你能明白我就太好了,我根本就不擅长道歉!你知道的,当时的情况太混乱——我根本就没看见你。”
我赶紧喝止他不要继续再往下说了,“打住,西里斯。我才十四岁,还可以继续长高——我只是想问你,圣诞节假期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回家。”
见到他嘴巴张开想说话,我又赶紧补充:“别急着拒绝我,你知道阿尔法德也会来,他很想你。”
“不,蕾拉,我绝对不会去。”他的态度依旧强硬极了,但不同于往常的大吵大闹,这次西里斯干脆利落地不给我留下转圜的余地,“如果你每次只想和我说这些,那么我们没有进行对话的必要。”
他离开了。只留下床头柜上他一起带来的巧克力。
我意识到我又搞砸了我们的对话。从小母亲就教我如何为人处事,如何写请柬,如何认清纯血统圈子里的局势,却从来没有教过我如何和哥哥友善相处,像家人那样。西里斯还没有来上学时,我们的争吵往往都是克利切出谋划策,尽管它并不喜欢西里斯,但它依然会帮我想办法和西里斯和好。
我呆呆地望着洁白无瑕的床单。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波特把那块巧克力掰开给我,我才发现原来他没有跟着西里斯一起离开。也许他也觉得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简直太糟糕了——全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相处的兄妹?
“……布莱克,吃点甜的会变高兴。”
我接过巧克力,又迟缓地抬起头。他真的很高——更别提如今我坐在床上而他站着了。明明是对我并不有利的身高差距,但他的眼神却并不会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不适感。
眼睛。我又注意到他的眼睛。那是小鹿的眼睛——小时候我曾在麻瓜电影院里看到的《小鹿斑比》,偏偏我还记得那个导演也叫詹姆斯。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鹿?”
“什么?”
他匪夷所思地看着我。在我说出这句匪夷所思的话之后的一秒钟后我确信我立马就后悔了,但我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往下说。
“鹿。你的眼睛是褐色的,有时候是金褐色的——比如现在。小鹿也是这个颜色。”
“噢……”他挠了挠脑袋,鼻梁上的眼镜又因为这个幅度有些大的动作而下滑了些,“谢谢你,布莱克——你的眼睛也很漂亮。”
我想如果霍格沃茨校报能举办一场“今天你尴尬了吗”的比赛,我和詹姆斯·波特一定能夺得桂冠。我从来没见过像我们这样完全不熟悉却又非要张口聊下去的人,甚至我都不知道我们除了西里斯这个中间人之外还有什么关系。
但是,去他妈的。在倒霉的一天后,我发现我一点也不想在乎这些了。我没能成功让西里斯和我一起过圣诞,还莫名其妙被送进了医疗翼过夜。如果非要说今天有什么令我高兴的事情,那就是莉瑞娜给我带来的那个火腿三明治和克利切做的一样好吃。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