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惊喜涌上心头,段段当机立断拉住女孩的手:“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
后者一怔,坐在鸣凰剑的姿势都不曾变过,她轻轻拂开段段的手,轻笑道。
“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往前走吧,你哥哥等着你呢。”
“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段段皱着眉头,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
“等人。”
云盈坐在剑上,一下子比男孩高出一个头,颇为愉悦地揉揉他发旋,直到入口处传来几道凌乱的脚步声。
段段瞪大眼睛,那是跟在他们后面一直穷追不舍的追兵。
“看,他们来了。”云盈笑容微敛,轻轻将男孩往里一推。
“快走吧,你们都自由了,你再墨迹,哥哥可要着急了。”
段段着急:“其他人都已经走了,你剑又飞得这么快,为什么不能一起走,你留下来干嘛!”
“其他人又没我们快,这点工夫能跑多远,要是让他们追上去,我们不是白谋划这么多了?”
云盈叹了口气,半真半假催促道:“我只是在这里拦着他们,仙门的人会来接应我们,马上就到了,你快些走,可不能让我们的心血白费。”
段段咬牙,思绪流转脑海想了许多,直到道路深处传来小段的呼喊。
“那我先走了,你一定要小心,我们外面见!”
“有缘再见。”云盈摆摆手,目光紧盯着入口处不断放大的阴影。
男孩向前奔跑,两人背影逐渐拉开,他没忍住回头。
“你叫什么名字?”
“云盈,盈盈秋水的盈。”
云盈……
盈盈秋水。
虽然段段没读过书写过字,读不懂其中意思,但他嘴里依旧反复研磨……真好听的名字啊。
今日的生活还真是丰富多彩。
被人强制性压去医馆,绑在床上的那一瞬间,肉眼可见的人生尽头,来自死亡,甚至是惨死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真到了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畏惧,而是有种这一天终于来临的坦然。
他甚至有心情在心里调侃。
——每个人都是这样吗?第一次感受到柔软床褥的时刻,竟是死神登门前。
仿佛神魂已先一步离体,他近乎漠然地看着他们准备好操作工具,旁边还摆了个能保持灵根完整性的特殊盒子。
他闭眼,刀却迟迟没有落下。
黑暗中只有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凌冽女声响起。
男孩茫然睁开双眼,再看向这个明亮世界,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瘦小却有力的手——正紧紧攥住持刀医修的手腕。
剑光澄澈,灵气满溢,女孩双眼杀意暗涌,一字一句。
“不、许、动、他!”
没人知道,那一刻,倏然间,他情绪彻底崩盘。
什么无畏什么淡然通通消逝一空,压抑许多年的恐惧再次席卷心头,而后被名为希望的暖流驱散地一干二净。
他还有许多话还没来得及说,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
——请务必珍重。
鸣凰拖着女孩,将其放置在柱前,云盈默不作声开始画起药符,她没有符纸无法存储,只能将一道道疗愈和辅助打入体内,和地下城各个地方。
她刚刚骗了段段。
而段段显然也不太清楚刚刚的黑云代表着什么。
那是劫雷。
——一个魔族在结界外暴露魔气、强行突破而引来的分神期雷劫。
仙门百家但凡大能不瞎,都是要来这里走一遭的。
至于那些魔族和巡逻者,之前动静小没放在心上也就罢了,现在反应过来,焦头烂额的,大概率没人会想着去追捕逃跑的一群人了。
笑话,他们都自身难保了。
云盈留在这里,拦下巡逻者只占了很小一部分,剩下的目的……
她要将他们通通留下来。
段段他们跑了可还不够,这些制造苦难的巡逻者、头上的灵识、还有该死的魔族通通都要付出代价!
反正她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不如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就算杀不死杀不完,拖到大能赶到,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要被清算!
“飞剑术!”黑影逐渐逼近,云盈低呵一声,“鸣凰,让他们这群土鳖见识见识,什么叫善恶有报!”
女孩面容苍白,与之矛盾的是其眼中狠厉眸色,看起来格格不入。
前面的几人身着黑衣,有几个云盈还格外眼熟,赫然是前些日子将她带到医馆的几位巡逻者。
作为一块探路石,在这个人魔混迹的地方甘愿来当守护者的能有什么好东西,又能有什么实力?
云盈剑锋席卷带起一片灵力浪潮,鸣凰剑幻化出几个虚影一并攻去,飞剑术将几人耍的手忙脚乱,很快就奄奄一息。
大好形势之下,女孩却愈发警惕,丝毫不见任何轻松。
昔日天骄放开手脚,将自己的身体改造得乱七八糟,灵力不间断得灌注体内,献祭寿命带来了短暂的强大,光对付这些小喽啰可不够。
她真正的目的不只是这修仙界害群之马,最重要的是,地下城常年附着的,那一抹灵识真正的主人。
云盈转头,目光精准落在入口处伫立许久的一片黑影上,声音冷然,暗藏警惕。
“他们都要死了,还不出手捞一捞吗?阁下既然不准备走了,又何必遮遮掩掩。”
话音落下,就见那地上黑影动了动,一直在暗处观察不曾露面的人怪笑一声,缓缓走下。
他语气淡然:“错了,女娃,我可没打算留在这里。”
言外之意十分简单。
搞定云盈再走,时间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