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堂主依旧魅力不减啊,这潮落能见金山之地,应该就是穿城而过的曲水江了吧,十二阑,应该指的是从第十二个栏杆之处了,或许她就在那里等你。”
那时辰,便更不用提了,明明白白地写在诗题之上,只不过现如今,距离三更也不过只有一个时辰了。
听到厌从瑜的话,司清微微低头,沉默不语,随后她抬头看向厌从瑜,只缓缓开口道。
“我们还是先回阁里吧。”
虽然厌从瑜告诉了司清这首诗的谜底,但司清还是决定先回去看老阁主,毕竟老阁主已在弥留之际,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离开。
想到这里,司清不禁有些懊恼刚才的意气之举,她不应该这般任性的。
厌从瑜见司清这般,也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既然她想这么做,那他便随她的意。
因而二人一前一后地再次回到阁中,想到老阁主的状况,司清不禁又加快了脚步,好在是及时赶了回来。
虽然二人出去并没有多久,但看到司清回来,老阁主的目光还是不禁多了分欣慰,他就知道,懂事如她的司清定然会回来的。
今夜,司清面临两个选择,一是守候在老阁主身边,待他归去,二是去赴师千意的约,顺便拉拢她与她关系更进一步。
老阁主算是她遗留在世最后的亲人了,司清这么多年都未与他亲近过,因而老阁主临终之际,她打算送他最后一程。
想到这里,司清眸子暗了暗,毅然决然地踏进了老阁主的房门。
可通晓人情的老阁主又怎会看不出司清神色有异?看着一前一后归来的二人面色沉重一言不发,似乎有难言之隐一般,他强忍身体上的不适,嘴角挂着淡淡笑意,一脸慈爱地看向二人道。
“怎么?看着好像还有些事没有解决?”
面对老阁主的问话,司清迟迟不肯开口,毕竟她知道,若是老阁主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让她先以大事为重的。
见司清不说话,老阁主淮殷又抬眸看向一旁的厌从瑜。
见他们将目光投向自己,厌从瑜转而看向一旁的司清征求她的意见,见她垂着眸不发一言,厌从瑜便知晓现如今是他开口的时刻了。
因而厌从瑜缓缓开口,将司清问他师千意的诗文一事如实告知给了老阁主,而人精的老阁主又怎么会没看出来师千意吟诗的意思,因而他缓缓点了点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司清听的一般,喃喃道。
“师千意么?……确实是个奇女子。”他先前也动过拉拢她的心思,只是他身份不便,便将此事搁置打算交给司清日后去办,没想到那人竟然主动找上门了。
老阁主淮殷自然也是看出了司清面上的犹豫,他认识司清这么多年,又怎会不知道她心中犹豫呢?因而弥留之际的他笑了笑,只道。
“去吧,司清。”听到老阁主这番话,一直垂着眸子的司清也不禁抬眸,只见淮殷顿了顿,继续道。“师千意诗文千金,多年积攒下来的积蓄也早富可敌国,你若是能拉拢她,复国也更有希望。”
司清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堵住一般迟迟开不了口欲言又止。
见老阁主望向自己,郑重又缓缓地点了点头,无论再如何不忍,司清终究还是低下头,应了声是。
“是。”毕竟她知道,就算她不去,老阁主也不会同意的。
见司清应下,老阁主也不禁欣慰地笑了,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见众人这般沉重,还不禁笑着交代自己的后事道。
“都这么丧气做什么?复国有望,是好事才对。等我离开后,就把我的尸身火化了吧,待到你们复国后,再将我的骨灰一半埋葬在宫中,另一半就埋葬在断月崖吧。”
断月崖,便是之前帝女葬身之地。骨灰一半留在宫中陪先父,算是尽自己未尽的孝道,一半随帝女而去,算是了却此身默默守候她的遗愿。
"是……"司清虽然不忍,但还是咬着唇应下了淮殷的请求。
于此同时,在阁外的众人也纷纷赶了回来,常舟云竹月影,诸葛班、云复,无烬、还有归顺于司清的众人们,此时此刻都更换衣装一脸沉重地来到了大殿,他们纷纷朝着老阁主和司清所在方向单膝下跪。
淮殷余光扫到众人,以及门外跪下的其余手下,缓缓开口道。
“你们听好了,即日起,本阁主就传位于司堂主,望你们日后尽心尽力地跟着她,早日复兴我大玄朝。”淮殷这番遗言,是嘱托,也是告诫。
有他这番话在,司清的上位更是名正言顺了。
见形容枯槁,似乎随时将会离去的老阁主这般,台下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众人也不禁红了眼眶。
虽然在乱世之中他们身世飘摇,但阁主所愿,他们必定遵从,更何况,在相处的时日里,司清已经凭借自己的实力成功收服了他们。
“是。”众人应声,只是低下头的神情或沉重或悲伤。
见老阁主临走之前还想着为自己铺路,一向冷面无情的司清一时也不禁动容。
见司清迟迟不肯离去,老阁主知晓她终究是因为想送她这一程而不忍离去,因而他看向司清,就像看着小时候的她一般,语气温柔地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