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到小杨,安妤就又睡了回去。
在睡前她用陈言煦的手机给小杨打了个电话,确认了接下来工作室发出来的公关内容,都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词,跟预想中的大差不差,公司公关那边还是极力避开了她得过抑郁症且还在治疗中的事实。
毕竟得过这种病的艺人,在圈子里基本上就会被各家避雷,当成一个定时炸弹,谁知道下一秒她会不会因为情绪问题发生什么意外。
安妤手指冰凉,倒也没再说什么,她脑子昏沉地很,只想睡觉,上下两张眼皮子跟粘了502一样拼命发酸,想要粘合在一起。
仿佛只有睡过去了,她才能彻底隔绝掉这些烂地发臭的事情。
闭眼前,营养师到了,陈言煦松了松袖口,拿着安妤的病单跟药品出去跟那个白大褂交流,上面的名字被他细心地给遮盖掉。
安妤闭眼了。
这一觉她睡地半梦半醒,朦朦胧胧间她好似听到小杨的声音,在说什么超话之类的词。
旁边还有几个刻意压低的声音,都是她工作室的成员。
什么‘好感动’?
‘都要看哭了’?
...
她无力睁眼,四肢跟被灌了铅一样沉重。
意识再一次裹着沉石下坠。
她想,她是真的太累了。
——
房间里很安静。
电视机上的黄色海绵不知什么时候被摁掉了,安妤眨眼,隐隐约约还能在漆黑的屏幕上看到扭曲模糊的自己。
白天了,墙角的暖灯早已被关闭,阳光从米白色的窗帘透进来,盛满整个空间,是温暖又惬意的感觉。
要不是左手背上隐隐传来压迫感,她还真想立马下床去晒一晒这个好阳光,在她的意识里,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到自然醒了。这一睡,把她之前欠着的睡眠一次性都给补了回来,身体四肢跟抽苗的枝条一样舒畅。
“唔——”耳边穿来男人迷迷糊糊的支吾声,棒球服堆积到他的后背肩颈部分,膨胀似地隆起,显然是一晚上没有换过姿势的证明。
“醒了...?”嗓音里还粘着睡意,陈言煦勉强张开眼,转了转两只酸麻的手腕,早上刚起来的人,连眸子都是湿漉漉的,在室内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无辜懵懂。
安妤敛眸,回他:“嗯。”
“你在这睡了一晚上?”
陈言煦起身,堆积在一起的衣服因为他的动作发出相互摩擦的嗖嗖声,陈言煦的脚步看起来有些虚浮,他答非所问,说:“还好,睡地挺舒服,一觉起来天都亮了。”
他在这里守了一夜,一头黑乎乎卷毛乱糟糟的,还有几缕不听话的呆毛,从一众卷曲蓬松的头发中站立起来,呆萌呆萌的。
安妤眸光微动,柔声问:“小杨她们呢。”
陈言煦正弯腰拿玻璃杯,听到安妤的话,他手上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拿起杯子利索地走到饮水机那,背对着她说:“昨天晚上折腾的晚,她们在隔壁休息,我要叫她们过来吗?”
“那倒不用。”
安妤从被窝里爬起来,靠在床头。
她的手机还是没回来。
饮水机哗啦啦的水流声在耳边流淌。
应该是水不热,安妤看到他将灌满的水倒了一半出来,然后等饮水机上面的红点跳亮,红点旁边用白纸黑色大咧咧地打印着‘不要浪费水’,言简意赅。
他看起来还有点懵,颀长的背影站在窗户前,透着两片窗帘之间的缝隙,看外面的车水马龙,一切都静悄悄地。
安妤有些无聊,又没有心思再去讲话交流,她微微转头,一部黑色的max手机恰好出现在她的视线内,屏幕网上,标着红色x博的动态在一直闪烁着。
他开了静音。
看着那不断闪烁的消息提示,安妤脑中陡然出现半梦半醒状态时,小杨她们在房间里说的话,本松懈下去的神经再一次紧绷起来。
安妤几乎是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什么超话?
有什么骂她的话吗。
‘嗡嗡嗡——’
“来电话了。”安妤出声唤他,声音轻轻弱弱的。
“来了。”陈言煦将水放在她手边,叮嘱道,“小心烫。”
“嗯。”
安妤摸上玻璃杯,温度适宜,她轻轻抿了一口,视线却若有若无地停留在一旁打电话的男人身上,陈言煦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站远了,背对着安妤接电话,是宽松夹克衫也遮挡不住的宽肩窄腰,二十岁的年纪,仅仅一个背影,也是扑面而来的青春恣意。
安妤把水喝完了。
“嗯,好,我现在出来拿。”那边也迅速结束了通话。
陈言煦握着手机转身,走到安妤窗前:“姐姐,我出去给你拿营养餐。”
原来是营养餐。
“嗯。”安妤点头,还没等陈言煦直起身,她眼疾手快,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角,男人动作顿停,有些懵地看向扯着自己衣角的那只手,手腕纤细,仿佛轻轻一捏就会断掉。
安妤语气平淡,说:“衣角乱了。”说着,她逮了逮陈言煦的衣角,陈言煦能很明显感受到力的下惯。
“我...”他耳尖瞬间涌上一片微红,脑子瞬间清醒,恨不得直接拿个熨斗将衣服全部熨平。
“来。”安妤轻声叫他。
大早上脑子还没睡醒的状态下,动作也会显得笨拙,直到现在,陈言煦都还未察觉到安妤的不对劲,她太冷静了,冷静地诡异。
跟着她的节奏,男人弯下腰,下意识凑近安妤。
她的眼睛很好看,珠黑睛亮,眼角微微上翘,带了几丝妩媚的俏皮感,内眼睑是淡淡的粉感,但是对视着,就让他频生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