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从宛从未见过如此震撼之景,白皑皑的天地间,一个个曾自诩不凡的修士、邪魔像被点燃的烟火,在半空中、地面上炸开。
这样的场景血腥,却又带着带着诡谲之美。
幽起稳稳地将简从宛护在自己的风阵中,见到时章以一己之力抵挡众仙魔,它眼中是藏不住的兴奋。终于,神主得以重现世间,贪婪者也终将付出代价。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
时章的头发在一丝丝地变白,当年他的父亲尧光濒死之时就是这副模样,一头黑发转瞬间全白,这时他在消耗自己神力的预兆。
“简从宛,不行,我们得阻止他,这样下去他会死的!”风阵里传来幽起焦急的声音。
会死?原来头发变白是他在消耗生命吗?简从宛大惊,立马大喊:“时章——时章——快停下——停下——”
然而她的的呼喊却没有得到时章的回应,他专注于眼前的杀戮,见到这些人的惨状,听到这些人的惨叫,时章感觉到无比畅快,胸口一直堵着的那口气,终于得到纾解几分。
眼见得不到回应,简从宛握紧手中的往生镜,咬紧牙关对着幽起说:“幽起,把我送到他身边!”
幽起毫不迟疑地载着简从宛朝时章的方向冲去。可在距他百米之时,幽起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地弹开,连带着一时不备的简从宛一同坠到了地上。
疼……浑身好像散架了一般的疼……
简从宛感觉全身上下的骨头都成了一个个碎块,她想起身,却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紧接着喉头一阵发热,简从宛噗地呕出一大口鲜血。
一直在众仙身后作壁上观的裴思故脸色一变,他排开前头的宗主们,不管不顾御剑落于简从宛旁边。
“小宛!小宛!”裴思故不敢动她,只能在旁边焦急地唤她的名字。
简从宛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还以为是时章,她秀气的眉毛拧作一团,嘴边的血渍还在往脖颈里淌。
她艰难地唤道:“时……章。”
裴思故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不过很快,他就看到了时章朝他们这个地方奔过来。
简从宛绣着杏花的鹅黄色衣裙上满是血渍,反射在时章银白色的瞳孔里,触目惊心。
“阿宛,你哪儿痛,你跟我说,你跟我说……”他握着简从宛的双手正止不住发颤,银白色的瞳孔里闪着水光。
他怨起了自己,怨自己的不管不顾,怨自己的胡作非为。
时章想要将简从宛抱起来,一只手却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腕。他一回头,是裴思故。
“你如今不能动她,她从高处坠落内脏有损,若是妄动,只会让她情况更加严重!”
“用不着你管!”时章眼中全是戒备,他甩开了裴思故。
他讨厌裴思故那双落在简从宛身上的眼睛,厌恶他对她的关心。更害怕,害怕裴思故会将阿宛从自己身边带走,他想要彻底杜绝这种可能性,甚至……想杀了他。
可之前简从宛昏迷期间,是他带来的药治好了她,所以他不敢赌,也不能赌。至少,不能拿简从宛的性命来赌。
两人争执之中,复伏真找到了可乘之机,他挥出自己的拂尘,刹那间,拂尘如银针般刺向背对着他的时章。
裴思故想要提醒他,却已然来不及,拂尘丝已经深深扎进了他的肉里。
时章闷哼一声,咬牙用晦朔将拂尘丝斩断。
怎奈何入了时章体内的拂尘丝瞬间变得如同活物一般,在时章的身体里游走,蚕食他的血肉。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时章与裴思故都没有发现,被白雪覆盖着的黑土地之下正有什么东西钻出,起初是一根不起眼的幼芽,在触碰到简从宛皮肤的一瞬,骤然变为一根巨藤,将她拖进了地下。
时章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腕,可他竟然也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拖入了地底。
眼睁睁目睹着这一切的裴思故正欲抬手斩断这妖藤,谁料身后又钻出一根藤蔓,缠住他握剑的手,唰一下将他一道拉入了地底。
三人眨眼就消失在仙魔两族跟前,当复伏生与殷几术落到地面上时,除了简从宛口中吐出的星星点点的血,其余什么都没有。
他们落空了,时章真的逃走了!
“复伏真,是你让你的徒弟带走了时章。”殷几术瞪着跟前这个臭老头子,无比愤怒。
“休要贼喊捉贼,还不快将时章和我徒儿交出来,那妖物一看就是你魔族一类!”
双方都怀疑是对方在捣鬼,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让他们此刻的愤怒达到顶峰,同时出手。
一时间,天地共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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