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完封面,她其实翻遍了全网关于程寄洲的消息,信息量不大,但只言片语中都是说他为人不解风情,也不近人情。
对辛桐,他明显不是,她相信自己的眼睛。
盛毓平复情绪,缓慢打字:【老师,我认真看了辛桐的舞蹈,反复对比过我和她的。她很好,我承认,您看好辛桐我理解,我不能认同的是您否定我的努力。】
对话框显示对方在输入,她揪着心等了很久很久,消息终于进来。她以为这么久会是很长的一段话,结果不是:【盛毓,如果说去年的“金荷杯”,你跟辛桐参加的不是独舞,而是群舞,我想,我会投辛桐一票。】
盛毓紧绷的弦忽然断了,半天缓不过神。
她们学舞,有的人一心钻研舞蹈,也有人借着身段好进入娱乐圈,当然,还有一部分小姑娘做着嫁入豪门的美梦。
但盛毓不是,她就是少部分中又少部分的舞痴。
外界都夸她的舞蹈堪称标准的教科书级别,哪怕不是作为领舞,在一众舞者中,她也是最抢眼,最完美的那一个。辛桐当然也不赖,这点她没有否认过。辛桐的群舞表现的确更和谐,可她不能理解的是,舞者在一支舞蹈中就是要做到自己最好的极限,不是吗?
盛毓心烦意乱,她放下手机,闭目养神一阵,再睁眼时,辛桐又开始了练习。她本能观察,很简单的基础身韵,辛桐不厌其烦地一遍遍练习。
功底扎实,动作也够美,她默默点评。
辛桐调整呼吸,也调整站位,她偏头朝角落的手机看去,又挪了位置。
盛毓看到,顺着她的视线,这才注意到她的手机是横架在一个手机支架。
原来刚才不是在玩手机。
盛毓心情平复差不多,继续观察,两人的目光却猝不及防在镜子里撞上。辛桐弯了弯唇,她也回了个微笑。
再次投入练习,还是各练各的,气氛悄然变了。
中场休息,辛桐喝水,顺便回了几条消息。盛毓喝完水,踌躇片刻,主动过去。以为辛桐在复盘看视频,她没有贸然出声,只坐到她边上。
边上突然多了个人,辛桐意外,礼貌放下手机,“太累了。”她先打破沉默。
她皱着脸,表情挺丰富的,是真的在说累,盛毓忽而就笑了,“嗯,是累。”
辛桐主动伸手:“幸会。”
盛毓握上:“盛毓。”
辛桐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就跟她跳舞一样。她在观察自己,她其实也是。
盛毓不解:“很好笑?”
辛桐也一本正经点头:“笑笑就不累。”
两人不熟,她是北京人,盛毓之前一直在上海,听说是跟洛汀老师一起来的北京。不熟的人忽然被组队,是挺尴尬的。
盛毓同感,往镜子里瞅了瞅,她看向辛桐的脚踝。练功服包着,看不着昨天意外发现的伤口。有些话憋着又确实不舒服,她不为难自己,“能问个问题吗?”
“可以,但如果我不想答,你多包涵。”辛桐猜到了,面上仍带着笑。
果然,盛毓问她:“为什么退赛?”能进入“金荷杯”决赛,本身就已经很不容易,她却说放弃就放弃,放弃的可能还是一份最高荣誉。
饶是心里有了准备,辛桐依旧意外她的直白,完全没有什么铺垫可言。她下意识缩了缩脚,仿佛小腿又在隐隐作痛,她托腮,笑着看对方,“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你可以换一个。”
盛毓:“……”她也够直白。
她视线不由转向辛桐小腿,目光落下前,陡然觉得不礼貌,又看向一边锁屏的手机。辛桐锁屏的手机亮了一下,是有条微信进来。
盛毓指指她手机的方向,“下一个留着下次问。”说完,她单臂撑地,一个利落起身,又去加练。
一天相安无事,司机照例等在舞团的停车场,辛桐边玩手机边拉车门,没有一丝防备,手机差点怼上那么大一个大活人。
“程寄洲!”他坐在她往常的位置。
程寄洲一直在车里看着她,看她低着头,一路手机玩过来,他比她还紧张,生怕她一不留神就摔了,“手机里长了花?”
他吐槽她走路手机不离手,但吐槽管吐槽,他先下车,把位置让给她。等她坐上车,他关车门,绕到另一侧开门进去。
就这么一小会儿,被紧随其后的盛毓捕捉到。她驻足几秒,眉毛差点拧飞前,别过头找自己的车。
车里,辛桐惊喜不已,“你怎么来了?”
程寄洲让她先系安全带:“不接你下班,怎么能看到你痴迷手机的傻样?”
“那怎么不告诉我!”
“钟叔叔没有告诉你?今晚我们一起吃饭。”
辛桐:“……”这她怎么知道。
她不肯系安全带,选择把气“撒”她的美女保镖身上,“吴言!你可是我的人!”这么大一个活人,都不知道给她通风报信。
吴言推了推鼻梁的墨镜,选择打开隔板。
辛桐:“……”
程寄洲无奈一笑,给她系好安全带。
等到了家,她这气还没顺,先找钟柏谦控诉一通,又去找辛立书。辛立书正切水果,嫌她烦,赶她走。
“爸爸,妈妈不爱我了。”
“没事,爸爸最爱你。”
辛桐存心引战:“妈妈,爸爸说他最爱我,他最爱的人已经不是你了!”
钟柏谦恨不得揍女儿一顿,又舍不得,“老婆,你女儿是小混球。”
辛立书端着两盘水果出来,家里有阿姨管家,但有些事她喜欢自己做,“昨晚还是大宝贝,今天又是小混球了?您可真善变。”她跟着女儿吐槽。
两个果盘被钟柏谦和程寄洲一人一个接走,再摆上餐桌。六菜一汤,外加两盘水果,配着每人特制的餐具,格外赏心悦目,也特别温馨。
辛桐得意:“就是,爸爸最善变。”
看到阿姨把她那副碗筷摆到程寄洲边上,她心情明媚地给她的餐具调方向。然后,她去找他,“是吧,我爸最善变。”
程寄洲能怎么说?
钟柏谦和辛立书落座,招呼被刁难的程寄洲:“别理这个小混蛋。”
辛桐挨过去,跟他说悄悄话:“我是小混蛋,那我爸是什么?”
没什么好笑的,她偏把自己逗笑了,整个人都笑倒。程寄洲只能伸手护住她,他面上的笑也跟着显露了几分松弛。
钟柏谦大家长发话“开饭”,辛立书用公筷先给程寄洲夹菜,“最近这么忙,今晚多吃些,等会儿把汤也喝了,阿姨炖的排骨汤是你的口味。”
程寄洲道谢,也给辛立书盛了碗汤。
他们的餐具是辛桐找人定制的,每个人都有专属花纹,一套单看很美,放一块一眼就知道是一家人用的,连他都有份。每次他来吃饭,用的都是属于他的餐具和水杯。
在钟家,他一直有家的感觉。
辛桐见状,幸灾乐祸,“爸爸,这下在妈妈那儿,你连第二都排不上了。”
钟柏谦瞪她一眼,目光再转向程寄洲就特别慈爱,“你啊别总忙着工作,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该考虑起来了。”
“爸,急什么!”辛桐打断。
钟柏谦笑说:“你是不急,你寄洲哥急啊。”
程寄洲比女儿大了六岁,马上就三十了,程家不替他操心,那就他来。他最近已经收集了不少合适的名媛资料,脾气性格还要等妻子去帮着打听打听。等都打听清楚了,就安排他们相亲试试。
这些他暂时不说:“结婚不着急,恋爱可以先谈起来。要是工作生活中有遇到合适的,你就跟你辛阿姨说说,她眼光好,让她给你参谋参谋。”
辛桐插不上话,怎么说了一圈,就看不到她这么大一个活人么,她急得往隔壁踢一脚。
程寄洲被袭击,面上波澜不惊。
他理解钟柏谦的好意,组织措辞,说出自己早就做好的决定:“钟叔叔,谢谢您的好意,我还没有结婚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