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裴锐
“后来的我们学会了如何去爱……”
安静的房间里电话铃声突兀响起,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一闪一闪,初裴锐随手点了了接通,手机里传来妹妹初裴语的声音。
“哥,你是不是又去找小清哥哥了?”
自从父母去世,初裴语就不再直呼自己亲哥的大名。
初裴锐没有直接回答:“怎么?我可没阻止你去找他,是你自己不想见的。”
初裴语沉默半晌,把电话挂了。
天幕阴霾,空气里已经染上了冬天的气息,丝丝缕缕的寒意深入骨髓。
房间里没有开灯,初裴锐盯着亮到刺眼的手机屏幕发呆。
和曲时清分手之后他过得很不好。
曲时清并没有报复他,曲时清也根本不是会因为感情问题报复前任的人。
但初裴锐太偏执太极端了,他根本接受不了和曲时清分开。
在他很小的时候,遇到过一个算命先生给他看手相。
算命先生说,他的感情线上有很多杂纹,末端有多条分叉,这代表在感情方面挫折颇多,如果不能处理好矛盾结果会不太好。
初裴锐不信这些神神叨叨,当时并没有理会。
后来,在他和曲时清分手后想起这件事,半夜拿着刀划掌心的感情线。
那是他精神状态最差的时候,看着鲜血汩汩流出,他非但不觉得疼,还笑了一下。
没关系的。
他可以改。
浑浑噩噩过了许多年,有时候初裴锐会觉得,一切都是注定的。
他父母的脾气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平日里对周围人横眉竖眼,等到遇到困难时自然也无从求助。
临终前几天,初母整个人都瘦的不像样,像是枯萎了一般,却莫名给人感觉温和许多。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初裴锐安静地坐在病床前。
他的脾气暴躁,哪怕不是因为感情问题产生矛盾也很少会有这样心平气和的时候,和父母也一向是从小吵到大的。
能做的都做了,真的到了这一步,他只能沉默。
病房里弥漫着类似腐烂的味道,他们像寻常母子那般聊天,从童年趣事说到学习成绩,最后初母问起曲时清:“当初你带回来的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你们还有联系吗?”
她心里或许有想过,是不是因为他们当初欺负对方没有父母,所以才让自己儿子如今也沦落到一样的境遇。
初裴锐笑了一下:“没有了。”
笑容很苦。
初母又问:“你怪我和你爸吗?”
初裴锐沉默许久,最后说:“怪过,后来才发现其实最该怪的是我自己。”
是我的犹豫才导致了结果。
感情的因果报应,从来怪不得别人。
下葬那天初裴语哭到近乎虚脱,初裴锐却一滴眼泪也没掉。
从今往后,他也失去了父母。
他终于明白了曲时清当初的孤苦伶仃,终于感受到了曲时清那时的痛苦,也终于清楚了曲时清为何反应激烈。
和曲时清重逢时,初裴锐其实没有太深的“重逢”感。
因为在分开的这些年里,他总是会梦见曲时清。
梦的太多,有时候甚至都要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上学时曲时清很喜欢哼一段轻音乐的旋律,他说过很多次音乐的名字,初裴锐总是会忘掉,唯独记住了那段旋律。
彻底失去曲时清的那天,他恍恍惚惚走过熟悉的道路,天上下着绵绵细雨,雨水在路旁的玻璃窗上划出蜿蜒的痕迹。
他站在雨中,突然发现他的世界里全都是那段轻缓的旋律。
那旋律无数次入梦,又无数次被遗忘。
而后面曲时清三十岁生日那天,初裴锐和曲时清分别后去到车站,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熟悉的旋律。
轻快的,柔和的。
他永远记不住,也永远忘不掉。
2.余自深
大学的时候,余自深去找过一次曲时清。
那时候曲时清刚开学,因为极致的容貌所以一入学就备受关注。
他找曲时清是借了志愿活动的名义,曲时清礼貌地叫他学长,很温和,但是不亲近。
直到后面,初裴锐来了,曲时清脸上疏离客套的笑容才变得不一样。
那时余自深看着曲时清和初裴锐有说有笑着离开的背影想,算了。
如果现在是你想要的生活,那我宁愿将我的感情藏在心里一辈子。
后来,余自深毕业了,找了一份工作,一切按部就班。
很多时候他都要以为自己已经忘记曲时清了。
可那只是他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