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曲时清拿出手机想看眼时间，就在他按亮屏幕的这一秒五十九变成了零。

零点过了，今天是情人节。

谭高茹站在冷风中想起，她男朋友是情人节这天对她表白的，没有鲜花也没有礼物，只有一句我喜欢你，她就义无反顾。

在曲时清温柔的注视下，谭高茹笑着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

曲时清想了想：“你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呢？”

为什么呢？

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谭高茹依然记得当时的情形。

那时她还很年轻，刚入职时被人性骚扰了，之后她一个人在厕所里哭。

方宣是她的同事，特意过来安慰她，没多久就对她展开追求。

谭高茹有时候觉得她可能不是爱方宣，只是方宣恰好在那个时候出现安慰了她。

曲时清不解：“可是他连当场阻止的勇气都没有，你喜欢他什么呢？”

“你不懂。”谭高茹没指望被理解，声音淡淡。

她这样烈的性子，在别人眼里本该是敢爱敢恨的人，可她却始终不舍得和方宣分手，就算对方做错再多事情也要纠纠缠缠走下去。

归根到底或许是因为，方宣是她回忆里的稻草。

谭高茹其实没有在陌生人面前揭开自己伤口的习惯，可是太巧了。

刚好她在早晨散心时碰到了曲时清，又刚好她在凌晨遭遇暴力后来到这里，再次碰到曲时清。

而曲时清望着她目光是一贯的平和，沉静下是如水的温柔，里面没有怜悯和同情，轻柔得像一阵随时会散的风，让她鼻尖一酸，也让她莫名产生了倾诉的欲望。

最后曲时清还是回房间拿了药，递给谭高茹的时候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身处在陌生的城市和在此前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敞开心扉，好像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

回房间的路上一片漆黑，廊灯全都关了，曲时清轻手轻脚进门，却看见床头的小灯开着，云贺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此刻正坐在床上低头看手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听见动静，云贺安转头看向他，嘴角勾起：“你回来了。”

昏暗的光线下曲时清的皮肤白得几乎透明，身上只草草披了件外套，粉色长发被风吹得凌乱，无端透出点可怜。

云贺安的心口莫名被刺了一下，起身走上前：“怎么穿那么少，这里晚上还挺冷的。”

曲时清看见对方眼眸里的关心，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怎么醒了，是不是我出门时吵到你了。”

“没有，不是你的问题。”云贺安倒了杯热水递给他，笑着道：“刚刚风太大了，窗户没关严，我被风声吵醒了。醒来看见你不在，想着你怎么大晚上还出门玩。”

曲时清眸光微动，道了声谢接过杯子，轻啜了一小口，热水顺着喉管流下，胃里终于泛起暖意，抬眸浅笑：“做噩梦睡不着，就出去走了走。”

“什么噩梦？”云贺安关切道。

“记不清了。”曲时清喝完水走到桌子前，把杯子放下：“你要继续睡吗？”

“我有点饿，刚点了外卖，等吃完再睡。”云贺安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一直眼睛亮亮地盯着他：“你要一起吃吗？”

曲时清摇摇头：“不用了，我不饿。”

闻言云贺安好像很失落的模样，曲时清转身去拉窗帘了，没有看见。

望着曲时清清瘦的背影，云贺安故作不经意开口：“你下次要出去可以叫上我。”

“你不是在睡觉吗？”曲时清拉好窗帘，转身回到了床上，莹白的脚踝一晃之后陷入被子里。

云贺安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跟着移动，喉结上下滚动两下：“没关系，你可以直接叫醒我。”

曲时清虽然觉得他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问。

等云贺安吃完熄灯上床，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

曲时清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浑身疲惫，脑海中的思绪却很活跃。

他回想起谭高茹说的那些话，突然就觉得很奇妙。

当初他和初裴锐恋爱时无数人劝过他分手，他都没听。

而现在他作为旁观者，想劝谭高茹分手，却也知道对方不会听的。

就和当初的他一样。

……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坐着大巴出发了。

或许是情人节的缘故，路上经过的各种店铺都比平时热闹些，红通通的爱心图案到处都是。

曲时清前一晚没怎么睡，早晨醒来时头痛欲裂，上车后戴上眼罩睡的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