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门口的路是用五颜六色的石子铺成的,老板一家都是本地人,说话时带着点地方口音,但态度很和蔼。
因为房间不够的原因,团里提前有说好如果有单独出行的人,会安排两个同性别单独报团的人一起住一间双床房。
民宿的环境优美,两个人住一间双床房空间也足够大,床头还有工艺精致的雕刻画。
曲时清来到房间,才发现他分到的室友就是火车上睡在自己对床的那个年轻男人。
看见曲时清,男人双眼一亮,看起来很高兴的模样,主动和他打招呼:“好巧啊。”
云贺安本来是想找导游问问能不能加钱换单人房的,他不太习惯和陌生人一起住。
但看见走进来的曲时清时,他却瞬间改变了主意。
倒不是单纯因为曲时清长的好看,而是因为从火车上看见曲时清开始,他就觉得对方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
曲时清是一个人来的,一步一步走进时看起来很紧张也很局促,火车上的位置拥挤,床和床之间的距离很窄,他放行李时总是会去悄悄看周围人的反应。
那时云贺安坐在自己的床位上看着这一切,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自己的感受,算不上反感,反而还有些好奇。
他有时还会看见曲时清一个人坐在床铺上发呆,温柔的琥珀色眼眸中裹着朦胧的水光,迷惘的神色无端显露出几分脆弱。
那点隐而不发的脆弱和若有若无的忧愁让云贺安的心口浮起异样的情绪,忍不住胡思乱想,这个人为什么会一个人来旅游?又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神色?
还有,床那么硬,火车又那么颠簸,他一直躺在上面不会觉得难受吗?
云贺安坐惯了绿皮火车,也从来不觉得硬卧有多让人难以接受,但曲时清细皮嫩肉的,腰肢细的仿佛一只手就能握住,他便总感觉这样漂亮又白净的美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格格不入。
哪怕曲时清本人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觉得不舒坦的表现。
云贺安这次一个人出来旅游本来只是想散散心,他的性格还算开朗,对每个人都能笑着聊上几句,却从不会往心里去,因为他本质上并不在意那些无关的人和事。
但不知为何,哪怕曲时清始终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里,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交流,他也会不由自主去悄悄注意对方,心底还会产生细微的波动。
那点波动很轻,就像是一阵微风轻柔地拂过水面,漾出阵阵涟漪。
收拾好房间,曲时清揉了揉空荡荡的胃,想下楼找点东西吃,看着一旁还在擦桌子的云贺安,犹豫着要不要礼貌问问问他一不一起去。
毕竟是室友,还是问一句比较好。
曲时清踌躇着开口,声音很轻:“贺安,你要不要一起下去吃饭?”
“好啊。”云贺安下意识回答完,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眉眼间瞬间染上喜色,又惊又喜的模样:“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好像还没有来得及自我介绍。”
“我在火车上看见了你的胸牌,就记住了。”曲时清柔声解释。
云贺安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才想起胸牌已经被自己摘掉了。
他没想到曲时清会那么细心,心情有些雀跃。
面前人的眉眼精致到了极点,不是那种凌厉张扬的美,而是极其收敛,安静的,却又让人无法忽视的漂亮。
云贺安有片刻看痴了,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你呢?你的名字是什么?”
“直接叫大名就行。”曲时清露出清浅的笑意:“乐曲的曲,时间的时,清淡的清。”
“曲时清。”云贺安反复咀嚼这个名字,脸上的笑容灿烂:“很好听的名字。”
曲时清只当他在礼貌夸赞,也浅笑着回答:“谢谢。”
……
又做梦了。
仿佛大片大片的海水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却并没有被淹没的窒息感,入目皆是蔚蓝的海洋。
曲时清这几天总是做梦,在火车上做,来到民宿也做。
梦里光怪陆离,醒来后却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记得。
今天,他梦见的是出发前的那几天。
初裴锐和余自深先后都来送他了——天知道他们从哪来的消息,他明明没打算告诉他们自己要走。
初裴锐的表情悲痛的像是他走了就不会回来了,让曲时清看着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余自深的神色相对来说要平静许多,只是眉头始终皱着,看着他认真说,自己会一直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