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有些模糊,孟闻家没有完全听懂,看见对方的神色却又止不住心疼:“慢慢来,慢慢找,总会找到的。”
曲时清倒了两杯咖啡放在桌上,孟闻家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被苦的差点没控制住表情,惊讶道:“那么苦?”
他记得曲时清不爱喝苦的,也很少会喝咖啡。
“还好吧。”曲时清动作缓慢地端起杯子喝了几口,声音很低。
或许是因为心里太难受了,所以对外界的感官都变弱了,也不觉得咖啡有那么苦了。
孟闻家望了他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皱着眉开口:“你……是不是因为分手了所以觉得有些不适应。”
言下之意就是问曲时清,是不是因为和余自深分手了才会如此颓废。
曲时清摇摇头,眉眼沉静:“和这个没有关系,是我提的分手。”
“我只是……总感觉很痛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微风拂过,曲时清的发尾随着风微微抖动着,孟闻家看着他,感觉他像是一只明明脆弱却非要故作坚强的小猫。
曲时清漫无目的地望着桌面,下一秒涣散的目光凝聚起来。
身旁的男人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是一个不带任何其他意味的,非常纯粹,只存在于朋友之间安慰的拥抱。
耳畔响起孟闻家低沉的声音,一呼一吸间每一个字都轻的仿若呢喃:“你也努力那么多年了,既然找不到想做的,要不先别找了,出去走走吧。”
“你还记得吗,大学有一次谈到梦想,你开玩笑说想去环游世界。”
梦想。
环游世界。
胸膛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升腾翻滚,曲时清一瞬间被肆虐的情绪淹没得几乎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原来他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原来他年轻的时候也做过这种不切实际的梦。
孟闻家的声音不轻不重,每一个字落在曲时清的心里,却引起犹如海啸般的波涛:
“距离现在也过去好多年了,你有机会去实现了吗?”
曲时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没有实现,甚至已经遗忘。
他真的还能够实现年少时虚无缥缈的梦吗?
……
孟闻家离开后,曲时清觉得自己好像隐约想明白了什么,想法却又不甚清晰。
没几天,欧阳方海主动给他发消息,问他要不要去踏青。
“……我几个朋友也去,就是几年前去爬山那次的那些,你见过的。”
踏青的地点是一个风景优美的古镇,离曲时清不远,但他从来没有去过。
上学时忙于学业,毕业后忙于工作,他很少有时间和闲情逸致去这些地方。
“天气那么冷,你们还挺有兴致。”曲时清笑着打趣一句,还是同意了。
欧阳方海大喜过望,他本来以为曲时清不会答应一起去,问的时候也没有抱希望。
早晨的空气微寒,出门前曲时清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多穿一件外套,最后还是没有穿。
今天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内衬,外面是深红色的大衣,衬得他肤白如雪,眉眼明净。
欧阳方海的那群朋友看起来比几年前都成熟稳重了不少,长相倒是没有太大变化。
那时爬山,曲时清因为心里有事,大部分时候都在走神,也就没有怎么注意过外界的其他人。
他一直以为自己早就不记得表弟的这群朋友长什么样了,但在今天会面时他却觉得每个人的面孔都无比熟悉。
或许熟悉的不是人,而是一群人聚在一起的场面。
曲时清从来没有想过,过去了那么多年,欧阳方海身边的朋友依然是同一批。
成年人的友谊总是在岁月的流逝中逐渐变得浅淡,很多曾经亲密无间的好友都会在不知不觉走散,而那么一大批人,过去那么多年依然保持联系。
一路上,他们都在聊天打闹,和几年前如出一辙。
曲时清安静地站在后面,朦胧的晨光笼过他沉静柔和的侧脸,在他的眼底落下一抹沉金。
他忽然就有些羡慕,羡慕欧阳方海能够有一群,不管过去多少年,不管各自的生活发生了怎样的变化,都能够陪伴在身边的好友。
或许是因为内敛腼腆的性格,又或许是因为极致漂亮的容貌,曲时清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很少,他身边有许多人,可那些人的接近和示好都是别有所图,就像曾经的孟闻家。
他早就清楚地知道,生命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是过客,可能会留下痕迹,却终究无法永恒。
朋友这种事情是强求不来的,每个人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经历的事情都可能会潜移默化促使进行改变,哪怕曲时清自己也不例外。
所以走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现在的曲时清二十九岁,他已经不会再去非要去追求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但他在看见这副画面时心底在为表弟高兴的同时依然会感到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