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应该已经习惯了。
一个人没什么不好,曲时清始终这样认为,哪怕现在也是一样。
所以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迷茫,又是在迷茫什么。
直到天边泛起微弱的光,他才恍惚间发觉,自己还在尘世之间。
最后曲时清没有回出租屋,而是回了母亲给自己留下的小房子。
或许是在初裴锐家情绪激动过了,此刻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和初裴锐恋爱足足六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按理来说分手之后他应该会很伤心。
曲时清一直是很重感情的人,哪怕是刷到陌生人意外离世的新闻都会难过好一会儿,在此刻却意外得平静。
对于分手他很坚定,但还是没有什么实感,只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灵魂好像都从躯体抽离出来浮在半空中。
这种奇怪的镇静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曲时清起床后望着天花板愣了好几秒,才面无表情地想起自己昨天和初裴锐分手了。
他打开手机看见了很多未读信息,有初裴锐发来的也有同事发来的。
不知道点到哪误触点开了孟闻家的对话框,发来的消息一如既往的简短,和他本人一样冷淡:
【孟闻家:今天怎么没来?身体不舒服吗?】
过了半个小时他又发了一条:
【孟闻家:好好休息】
曲时清望着手机屏幕发了一会儿呆,才慢半拍地想起今天是工作日,而现在已经是中午了。
他打电话给上司请了假,挂了电话太阳穴才迟缓得开始发疼。
因为不怎么住所以冰箱里并没有多少食材,曲时清简单煮了面,吃完以后收拾收拾就准备回租的房子去。
老房子没有放多少新衣服,很多还都是他小时候的衣服,现在已经穿不下了。
最后曲时清只找出了高中校服,套上以后竟然还算合身。
走出电梯时曲时清意外地看见自己家门口有个黑影,他吓得整个人都差点炸开,定睛一看却发现是初裴锐。
身形高大的青年靠在冰冷的墙面上,身上穿得还是昨天的衣服,眼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透出深深的疲惫。
初裴锐一向意气风发,这是曲时清第一次看见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听见脚步声,本来望着前方愣神的男人瞬间直起身,眼睛里满是血丝,声音像是砂纸磨过桌面一样沙哑:“小清。”
一瞬间,所有情绪姗姗来迟像潮水一般涌来,曲时清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的刹那眼眶就红了。
原来不是真的无知无觉,只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把他的伤心藏了起来。
只一眼,曲时清就明白,初裴锐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了。
无法克制的委屈涌上心头,钻心的疼痛从心口蔓延到五脏六腑。
他感到一阵溺水般的窒息感,胸口沉甸甸的,呼吸放轻,紧紧咬着唇才能勉强保持神色冷静。
初裴锐看着曲时清穿着他们高中时的校服一步步走近,彻夜未眠的大脑有几分恍惚。
身形依然纤细,发型还是水母头,只是头发染成了粉色,面容和高中时一样白皙漂亮,只有气质变得比上学时更加沉稳,走在外面说是高中生也没有任何违和感。
昨晚初裴锐在接到电话以后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一定是自己父母说了什么,回拨了无数个电话都没打通,匆忙赶回家时只看见一片狼藉的客厅。
初父初母不断抱怨着曲时清目无尊长,他再三询问他们对曲时清说了什么也没得到答案,最后着急上头砸了一地玻璃碎片才终于知道了他们的谈话内容,当即就跑出去想找曲时清解释。
可他找了很久都没有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身影,发出的消息也都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最后他来到曲时清的家门口,他知道曲时清没有回来,但他不知道曲时清去了哪里,只能无助地守在这,看着天一点一点变亮,强烈的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刺眼极了。
“……你一夜没睡?”曲时清咽下满心情绪,努力忽略胸口的闷痛,走到门口拿出钥匙想开门:“算了,我也不关心。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来干什么?”
语气前所未有的冷淡。
他心里很清楚,这样分手初裴锐是不会甘心的,可他还是这样问了。
初裴锐挡在他面前不让他进去,看着他泛红的眼尾心口像被针扎一样难受,低声下气道:“别分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