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渊压着嗓子咳嗽,顺了气息后对他道:“你确实不太适合煞影卫,不过看你身手,倒可以来幻灵司一试。”
倾陌没告诉他,煞影卫皆是行走于生死边缘的游魂,亦人亦鬼,早就放弃生的权利,不是什么人都能加入的,而幻灵司从未曾停歇向凡界招揽贤士。
顾宽不知夙渊身份,直言不讳,“幻灵司那种地方,徇私舞弊之风盛行!我前往报名的路上便被筛了下来!”
噗嗤一声,倾陌没忍住,笑得前仰后合,“听过作弊开后门的,没听过开后门把后墙砸了的!夙渊,幻灵司到底行不行啊哈哈哈……”
顾宽听罢一惊,说话都结巴,“你……您是夙渊?妖君夙渊?”
面对惊疑,向来有问必答的夙渊却没了声响,他撑着椅子,呼吸沉重,脸色十分难看,片刻后,身子一歪昏倒在了地上。
倾陌还没笑完,面前啪叽摔过来一个人,吓得他立刻蹦了起来,语气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夙渊……!我就笑笑,你没必要吧?!”
…
似是梦境迷茫,房门轻合,一双玉手燃了熏香,轻缓缭绕烟雾。
少年肤色白皙,腕上系了红绳,跪坐床榻间,轻纱披肩落下半边春色。
“公子……”嫣红唇瓣轻唤。
夙渊指间玩弄着一把折扇,眉宇尽是年少轻狂,听罢抬眼,“准备好了?”
“……是。”少年声音有些颤抖,带着面对初次恐惧。
折扇抵上了轮廓精致的下巴,夙渊含着轻蔑笑容,故意加重力道,白皙的皮肤红了一片。
“本公子付了三个月的钱,你可得伺候好了。”
一下又一下,折扇不轻不重拍在脸颊边,满是侮辱的意味。
但是少年偏又不得反抗,还要笑着讨好,落下床帐献上欢愉。
仿若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夙渊在梦中看到了过去,他无助挥拳企图打破这层屏障,想让自己停下来。
即使改变了过去,仍不能抹灭记忆的存在。
泪水顺着眼角流下,啜泣不断,“倾陌……”
…
夙渊房间内,流泽拿了沾水的温布巾不停替他擦拭脖颈间的红痕,满是心疼,“这孩子,每次出门都带回来一身伤……”
倾陌守在一旁,垂着脑袋一言不敢发,此时此刻天道正危险地盯着他。
神明银发如瀑,双手轻柔搭在流泽肩上,声音空灵,“父亲,有吾守着,您去休息吧。”
流泽替夙渊捋了捋鬓边发丝,忽听榻上人有了动静,只见对方眼角泛起泪花,含糊不清说着什么。
“米糕,你说什么?”
倾陌也好奇伸长了耳朵。
夙渊一遍又一遍念着那个名字,“倾……陌……倾陌……”
啊这。
倾陌立刻缩了回去,“尊主您听我解释……我没欺负他……真的。”
话音刚落,榻上躺着那人便好似被梦魇住了,手脚乱动,刚好将手腕那一抹被琴弦勒过的伤痕露了出来。
倾陌百口莫辩。
可是他真的没有欺负过夙渊,对方欺负他还差不多,鬼知道为什么哭着喊自己名字。
天道唤来下人将流泽扶下去休息,对倾陌道:“鬼煞,你随吾来。”
“啊……哦。”倾陌蔫了吧唧跟过去。
转过屏风,天道停下脚步,伸出一指点在他额间,“夙渊体内的毒吾已为他清除,但这毒来历可疑,你先前放走的巫族祭祀须得抓回来。”
数日的疲倦一扫而空。
额头微凉,倾陌没忍住伸手摸了摸,笑声尴尬,“嘿嘿……您都知道了……”
找回妖兽尸身后煞影卫在赤洲城收了尾,但他和夙渊跳入井中失踪,昙朝和江鸿将那井挖了个穿也未找到他们,固执守在城主府不肯离去。
出了这么大事,白映非生出疑心,逼越之秋将前因后果交代清楚,而后便决定停了婚宴时间。
这些事都是倾陌出了思燕村以后才知道的。
不论如何,天道都发话了,越之秋不抓也得抓。
天道无视他的嬉笑无礼,“妖君伤重非是小事,巫族祭祀吾要亲自审问,鬼煞,别让吾失望。”
意思是这次不能徇私枉法了,倾陌偷瞄了一眼对方脸色,原地立正。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那什么,我还公务没批完,就先不奉陪……”
“站住。”偷跑失败,倾陌被拎回来,强制推进夙渊房间。
“守着他,不醒来不许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