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一沉,她匕首连鞘抵住身侧这人的后腰‘拷问’道:“我是来跟你叙旧的,你这七拐八拐的,莫不是想要把我卖掉?”
“我又不是人贩子,”蒋兆泽靠过来压低了声线,“我这儿有个客人,你作为帮主夫人帮我镇镇场面怎么样。”
“你还需要我镇场面?”向来都是别人求他的份,还有听他主动央求帮忙的时候,意欢借机调侃,“就凭你这张三寸不烂之舌,什么都能说出花来,还有你镇不住的人。”
“话是这么说,帮主夫人前头毕竟有‘帮主’二字,你就负责吃吃喝喝,顺道再动不动点个头,旁的交给我就行。”蒋兆泽道。
“对方什么来头啊。”意欢好奇问。
“他突然找上门的,有些突然,我一时也没记住…说是…什么国公府的人。”他想了片刻,断断续续答。
黔州内除了个郢国公哪还有其他的,“不成不成,这个忙我帮不了。”意欢利落地转身,丝毫不带犹豫的。
蒋兆泽赶忙追上去,好奇问:“为什么呀?”
“他们认识我,但不知道这事儿。”意欢皱眉。
蒋兆泽不解,有个认识的人从中斡旋不是件好事吗:“那不正好,他们要借我们的船,现下在谈条件呢,有你在,我假意因你的缘故卖他们个面子,这样他就欠了两个人情了。”
这…还可以这样吗?
意欢深吸一口气,照着他肩膀就是一拳:“大哥呀,你这么会做生意,屈才了呀。”
听不懂好赖话,蒋兆泽飘飘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也觉得我颇有经商头脑。”
“你听我像在夸你吗?”意欢没好气道,“我倒是想帮你镇场子,可实在是爱莫能助。原因很简单,一则,他们是官家人,若是知道我与你们关系这么密切,他们会有什么想法,还会继续和你谈这笔生意吗,况且我前几日刚跟他们闹了不愉快,就差撕破脸皮了,有我在,他们不掀桌都算好的;二来,你一个人也能谈下这笔生意,因我在场,迫于情面自然不能要价太高,岂不太亏…综上所述,妹妹我不是不想帮你,实在是无能为力,可不敢添乱。”
“这…”蒋兆泽一时语塞。
意欢还以为他被说动了,立马就往回走,打算明日再来。
“…那我送送你…”
“不必,你把客人晾在那里不大好…”径直往前,意欢抬手招摇,留下一个毫不留连的背影。
也就在她将要拐弯之际,背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
“姑娘留步!”
这声音无比熟悉,意欢定在原地惊愕地转头,郢国公府来的客人原来是他。
躲了几日突然碰面,她下意识地就侧身要逃。
她其实并不是有心要与周岐越割席,只是最近脑子混沌,一下子涌入了不少从来没有过的记忆,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想着回家一趟,现下就只能离这位刺激她记忆的“罪魁祸首”远一些。
周岐越见她这般举动,脸色更是阴沉的厉害:“蒋堂主不打算介绍介绍吗?”
这时候再让人走确实不大好,岂不坐实心里有鬼。蒋兆泽虽然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大对劲,但还是动手将人拉出来,此生都没这般客气过:“这位就是鄙帮帮主夫人赵意欢,说来也巧,还与贵府有些浅薄的交情。”
“帮主夫人?”沙哑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好似在剜心。
见周岐越似要将意欢生吞活剥了一样,蒋兆泽还以为他要动手,连忙打圆场:“意欢是江湖女子,行事可能不按常理出牌,听说她先前得罪了贵府的人,我先替她向您赔罪…”话还没说完,他便朝周岐越拱手。
“不过是一点小矛盾罢了,哪需你赔罪,”周岐越看向意欢,笑得诡异,压抑着道,“况且我与姑娘也算不上有多少交情,不然我如何不知她还是洪生帮的帮主夫人。”
啧啧,这才是周岐越的本性…明明生了副一看就不爱说话的脸,嘴一张开就是要将人往死路上逼,连带着跟刀子一样的目光,怎样都扎心。意欢回避视线,假装没看见没听到,尴尬地呵呵讪笑了两声,心里头将蒋兆泽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什么不好,搬帮主夫人这个名头出来干什么,又不是名正言顺的,迟早有一天会有真正的帮主夫人坐上这个位置。这人前些天还向她表露心意,听到这些岂不认为她在耍他玩儿,真是要死了,这船上连条地缝也没有,让钻进去躲一躲也好…
“没什么误会就好,意欢许是不想太招摇,她这人谨小慎微惯了,”平日里嬉皮笑脸,一副傲然的样子,可除陆淮左以外,洪生帮大小事务他都能接手,蒋兆泽脑子一转便将事情拉回正轨,“既然我们帮主夫人在,这儿就轮不到我做主了,都是缘分,我们进屋详谈?”既不过于谄媚,又不失洪生帮的姿态,他的尺度拿捏的正好。
“那便麻烦二位了。”周岐越很快便将神色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