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了很久,目的地近在眼前。王卓忍不住问方时迹:“你和队长认识?”
方时迹说:“不认识。”
张晓瑞也跟在他身边,好奇想问。
之前发生的事情,队里始终没有人提,方时迹和林舟行也从来不沟通,分头一边。
方实际差点精神溃散的时候,明显拒绝了林州行的靠近。哨兵精神受损的时候很容易出现暴躁易怒,对身边的人产生抗拒心理极其正常。
只是林舟行性情诡异,既没有在队里做过自我介绍,除了总结问题的时候批评教育,其他时间都是事外人般看着小队成员自己做。
方时迹喊出他的名字的时候,没人认识,纷纷都以为方时迹又精神溃散了。
“之前见过一面。”方时迹说。
王卓想说悄悄话离他近了些,揽着他的肩膀,“队长是向导?”
张晓瑞也说:“对啊?这个你也知道?”
方时迹不吭声。
林舟行故意没有和他相认,如果不是因为突发事件,他不得不脱换衣服,方时迹也没有机会看到之前清理伤口时的上身。
自从林舟行上次触碰的感觉很奇怪之后,他更反感别人的靠近了。身体的贴碰,产生的温度,陌生又难受。
方时迹作势挠头,自然地将王卓揽着他的手臂推开了。
“队长。”
王卓和张晓瑞看见林舟行走过来,自觉走开。
方时迹坐在地上摆弄苔藓植物,有的会弯曲扭动,或许和会吃人的榕树一样,不过又小又软,轻轻捻在手里就能捏碎。
林舟行用鞋尖碰了一下他的鞋尖。
“会调鞋码了吗?”他问他。
方时迹往旁边走过去两步。
他低着脑袋,乌黑的头顶冷冰冰地朝林舟行。
方时迹说:“干净的床单,没有送来。”
方时迹还用找甘安借的钱拿去买新的床铺用品,因为被这个人染脏的床品后续被污染物腐蚀了。
“抱歉。”
林舟行的鞋子还在方时迹的视野中,那人没有离开。
现在轮到林舟行和他没话找话道:“那天晚上很忙,之后又在处理招收的事。”
方时迹“嗯”了一声。
方时迹觉得晚到的说明没那么重要,就像他不会找甘安要一件任务的结果一样,这是别人的自由,也是别人的权利。
而他的权利,把林舟行忘记在他家的漂亮玻璃珠还给原主,算权利的一种吗?
方时迹眼前爬过来一条黑影。
是他的精神体,黑蛇的体型又变大了。看来黑蛇可以自己觅食长大。
方时迹撸着黑蛇的脑袋。
黑蛇回来了,猫头鹰的诡异的啼鸣声紧随其后。
“它长大了。”林舟行说。
方时迹想到那些卵四处藏匿在房间里,不适感很强烈。黑蛇那天缠在他腿部告诉他,卵可以监视和监控方时迹的行为。
方时迹不了解林舟行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懂为什么见面装作陌生人。
不懂为什么安排一间被生物产过卵的房间给他。
联想到精神崩溃边缘时,皮肤接触的汗液流动。
方时迹到现在仍然身体还会因为那次记忆四肢发软,感官在恢复的瞬间感受到的不是氧气吸入,而是毛孔间丝丝缕缕涌入的汗液。
很脏。
方时迹没有洁癖,可是另一个人的□□被莫名吸纳,有种错觉在发热的头脑中始终挥之不去。
他的皮肤渴望这种液体。
他身上无数毛孔好似尖叫着长出利齿,疯狂地想汲取林舟行的更多触碰。
方时迹屏住呼吸,斥责道:“你在我房间放东西了。”
林舟行招了招手,远处有人到了集合点。
他说:“不是我放的。”
“阮白英不是你的人吗?”
话音刚落,黑蛇给了他精神讯息:有一些人正陆续向他们的方向靠近。
带头的是前几天站在阮白英身旁,手牵着手的小女孩。凯莉朝林舟行跑过来,笑意盈满的小脸扑进林舟行怀里。
林舟行托着她的屁股,将她抱起来,凯莉兴奋地手舞足蹈,埋在林舟行怀里说个不停,声音很小,但是听得出来很开心。
开心的小蜘蛛,爬满了林舟行的后背。
方时迹其实没有完全适应这种每个人都有“萌宠”的设定,更何况,走到这里的大部分人的宠物并不算可爱。
蜘蛛密密麻麻的眼睛好像在林舟行的背上看着他,方时迹宁可自己想多了,转过身不去看。
“他不喜欢我的蜘蛛。”
凯莉挂在林舟行身上,精神体之间的交流很直接,黑蛇传递给蜘蛛的情绪简单易懂。
林舟行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准备把所有事情推给阮白英。
没有料到的是,在阮白英来之前,朱然先到了。
朱然的队伍中,每个人的战备服还干净着,不像其他队伍的破损和沾染到不明脏污。
带头的少年单手扛着一具动物尸体,猿类的内脏早早掏空处理掉,脂肪油层空荡,野兽呈勾月形几乎将少年包进兽皮里。
朱然轻松地掂动猿兽尸体,对林舟行和凯莉吹口哨。嚣张的口哨声持续了半分钟。
猿皮耷拉着,层层积叠的皮肉滴水般,将近落地的时候,朱然再扛住往上掂起来。
“还没来?”朱然说。
凯莉坐在林舟行的臂弯处,捏着鼻子。
方时迹也闻到了,朱然队伍的收获很大,体味也很大。冲天的野兽尸体熏得众人睁不开眼睛。
方时迹就在林舟行后面几步的距离。
他闻着味道快要吐出来了,喉咙深处有股东西想冒头。
“好臭!”
方时迹喊:“能不能拿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