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面容苍老穿着绿色棉衣的老妪抱着红色的襁褓脸上还有些血污,一看便是刚刚所生的婴儿,泛着褶皱的手一边轻柔的用丝绸所制的白色纱巾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婴孩,生怕她过于粗糙的手与过于重的力道会伤害到婴孩,等到把孩子擦干净后,看到那只白净干净的脸,她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同情与怜惜,却迅速的把它掩下,反而对着被风吹起的紫色床幔里躺着的一脸惨白,额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女人劝慰道:“夫人,这个孩子不能留。”
“不,我要留下她。”躺在床上脸色不是很好的女人一听到这句话,顾不上没有力气的身子,艰难的想要起身,瘦削的手紧扣着床沿,一字一句虽气息微弱却带着为人母特有的坚强。
老妪心里也是疼惜夫人的,毕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她也不想为难她,可是现在生死关头,若是夫人执意如此,恐怕终逃不过一难。
老妪咬咬牙,对着一旁一直低着头端着金盆,微矮着身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纤纤细细长相柔弱的丫鬟本就是老妪早就安排好的人,此时在接收到老妪的眼色,立刻眨了下眼,然后把金盆往边上的案几一放,出手极快的点了夫人的昏睡穴。
“月竹,你做的很好,这个孩子你知道怎么做吧。”老妪看着浑浊的视线凝视人的时候倒有几分威吓之力,她沉着声,状似夸奖。
月竹低着头,垂头恭敬道:“月竹知道。”
“好,既然这样,这个孩子就交给你来处置。”老妪摸了摸怀中幼嫩的婴孩,终还是狠了狠心,把人递给了月竹。
温温软软抱起来就像是一团易碎的豆腐的孩子,月竹俯下身,小心的把孩子接过,在老妪摆了摆手,快快处理的眼神里,抱着婴孩迅速的出了府邸。
月竹抱着怀中的孩子,一刻不停的运起轻功飞跃了几十里,在无镜之城的城外护城河站定后,屏气凝神的朝四周张望了一番,在没有察觉到他人的身影后,把怀中的婴孩朝着湍流的河水用力一掷,扔了进去。
月竹没有发现,从出生后便一直闭着眼的婴孩在她把头扔进河里的那一瞬睁开了眼睛,那一双朦胧水灵的眼里深暗一片。
见婴孩掉入护城河里只响起了几声水花后就再无一丝动静,被昏暗的月色所笼罩的月竹立马脚步匆匆返回了城中。
护城河的河水色质极浑浊,皆是因城中的人经常把一些不用的布料或者吃剩下的剩饭倒入了里面,离得近了,一阵潺潺“余香”直接会飘入人的鼻翼中。
夕月凭空站在河流上方的十米之处,他双手三指相对,左右翻转三圈,然后对立拉开,只见随着他的动作那条河也缓缓的被他撕扯开。
汹涌的河流被他凭空定住,襁褓中的婴孩因被河水覆盖,脸上已憋成青紫。
看到婴孩的气息几近于无,夕月立马施了一道灵气,护住她的心脉,在把人接过怀里的时候,还不忘记给她施了一道清洁术。
“嗤,还真是脏,果然离开一会也不行。”即使已经给她施了一道清洁术,夕月的眼里仍是丝毫不掩对她刚刚弄的那一身脏污的厌恶。
浓眉紧紧的蹙起,不知从何处弄来的白色云锦直接把她包了一层又一层。
怀里的婴孩在夕月给她施了法术后,两只不大的眼睛就已经睁开了来。
只是因眼睛朦胧一片看不清楚救她的人是何人。
“真是麻烦。”见她睁开眼睛后,眼睛微斜,不知在瞅哪,小巧微嘟的嘴里也连一句话也没有露出。
夕月不耐的又给她使出了一道心灵术和明目术,前者可让二人不用说话,便可心灵相通,后者,便是明目通神。
当然这术法,对于没有法术的凡人探查另一人所思犹如鸡肋,但是用来让现在还是婴孩不能开口的玫灵和他说上句话,倒是一项不可缺少的术法。
“你一定是和我有仇,一定是。”玫灵随着脑中的那道法诀默念,下一刻,就听到了夕月对她所说的麻烦。
她心里说不出的委屈。
上一世被天辰宠了五十多年,子孙孝顺,夫妻恩爱,她的性子都被他宠娇贵了。
现在一来这个世界,就被人直接扔在了河里,而且还是那么臭的一条河,想起来都让她作呕。
“我对人一向一视同仁。”夕月语气淡漠,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虽然他骗了她很多事,可是弱者所有的一切本就是为强者所有,这是六界共有定律。
她因他而死,可他不是送了她一场无穷无尽的生命。
而他虽用了她的心,可是他不是也费尽心机的还了她一颗心,要知道,这可是魔界里最珍贵之物,要不是他能力强大,把此物夺入了手中,她现在不过就是个没有感觉,没有感情的怪物。
他可不觉得有欠她什么。
“嗯,怎么会有凡人半夜三更的来这里。”修为已恢复了七八成的夕月抿了抿嘴,有些不解这个时辰怎还会有人来这荒无人烟,臭味熏天之地。
倒是玫灵听到了这话,格外欣喜:“既然有人来了,那你暂时就不要在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