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好的时间,但川上葵故意迟了半个小时,才姗姗来迟。
周围布置妥当后,她带了岛田、渡边两个部下,两人在门口值守,她独自进到室内。
安室透的目光掠过门外,三人的影子斜入门口,他心下一紧,紧接着,后两人一左一右站住了,前面那女性的影子却破开和室的阻隔,推门而入。
见到来人,安室透警惕非常,也顾不上谴责她迟到的举动,只露出营业般的微笑:“好久不见,川上小姐。”
川上葵未理他,不慌不忙地坐下后,才回道:“好久不见。”
安室透注视着川上葵的举动,他的目光在三人间徘徊,她是故意迟到,又派了人把守门口,态度却又如此散漫,胜券在握——不妙。
一位和服女子捧着菜单款款过来,拉开和室的门,跪坐着捧上菜单:“您好,请问现在需要点餐吗?”
安室脸色不变,做了个请的手势:“女士优先。”
川上葵划了几个菜,将菜单又递给安室,安室添了些小食,便将菜单双手交还给服务生。
“一别经年,先前见到安室先生,变化很大啊,还以为您改了行,未来的及叙旧,实在可惜。不想今天又见了,倒是很有缘分。”
她说着有缘,脸上却不见欣喜。
“我也没想到,见到的竟然是川上小姐。您倒是,风采依旧。”安室透说。
两人这话说得有趣,若论外貌上的变化,川上葵才是变得更多的那个,安室透才是没怎么变,他们却都说反了。
“时移境易,你倒是说,找我所为何事?”
川上葵催促中暗含提醒,时移境易,如今川上葵不是阶下囚,安室透才是有求于人者,而且两人有仇在前,可要把握好态度。
安室透心中危机感飙升,他此前并不知道地点是川上葵订下的,也不知道自己此行要见的是川上葵。
川上葵却显然知道见的是自己,两人有旧怨,她的态度也很微妙,显然有备而来,保不齐会动手,除了门口把守的两人,只怕楼下也埋伏了。
朗姆以为他对港口黑手党有过了解,就派他来走港口黑手党的门路,上下打点,运一批军火枪支过来。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港口黑手党的灰色产业很多,组织又财大气粗,不差这些。但关键就在川上葵身上,见到她的那一刻,安室透就知道,她怕是布了杀局,或为了灭口,或为了旧仇,已经开始思考脱身的法子。
“我来,是想给川上小姐送一份大礼的。”深思熟虑后,安室透这么说。
“什么大礼?”川上葵问。
安室透将组织给的预算拉到最高,报给川上葵,并将运输军火的事说给她。反正都是组织的钱,卧底安室透一点也不心疼,但对于川上葵,这绝对是难以舍弃的大生意,若她要这生意,就必须留住安室透的命。
虽说这次偶遇叫他吃了一惊,但前些天他们恰好碰过面,安室透那时也调查了一番。
在波洛咖啡厅遇到川上葵后,他向小林昭子探听了“西川谅”的信息,但小林昭子很谨慎,直接疏远了他。
然后他只能借公安身份查“西川谅”的身份信息,很正常,没什么疑点。考虑到川上葵和组织关系不大,他也没有再查。
如今他也选择忍让,是因为,目前情况下,激怒川上葵,她必然让人动手杀他,死路一条。脱身也困难重重,脱身后的追杀很糟糕,他却拿川上葵没有办法,不管是波本,还是降谷零,都不足够对川上葵及她所在的港口黑手党动手。
横滨地界特殊,港口黑手党不同于一般组织,安室透来自公安部门,对此心知肚明。且不论能否解决港口黑手党,就算真的解决,对横滨的伤害也只怕比港口黑手党在时还大。
有港口黑手党在,横滨的黑色世界就有秩序,再差的秩序也比没有秩序要好。
他高昂的报价叫川上葵吃了一惊,简直是天降横财,这一趟便抵得上一条走私线半年的收入,她思索着,安室透未免也太识趣了。
不过她又把价提了一些。
两人都是人情世故上的好手,深谙里世界买卖的行情,双方拉扯中,两人最后大抵敲定了个对组织而言有些勉强的价格。
算是一场宾主尽欢的交易。
破财消灾,安室透知道自己大概安全了。买卖达成,协议也订下,要是川上葵杀人,可就功亏一篑了。
但菜品上桌,川上葵却谈起了鸠山和也。
如果川上葵不提,安室透也快忘了有这么个人。
“您能健忘,我却不能,毕竟那一回,可是差点要了我的命。”川上葵说。
安室透想:这显然是在说两人六年前的过节,话说的是很有气势,但有些太记仇了,这样反复强调,显得很幼稚,分明是小朋友才会干的事。
安室透回忆着当年的事,想起川上葵惊人的年轻,不就是小朋友。川上葵这样的人少见,当年委实让他非常震惊,记忆犹新,心中警察的部分又开始惴惴不安,偏又无能为力。
可他又觉得奇怪,按常理,哪怕是波本的任务,自己也尽量不会那么对待一个半大孩子,为什么自己当年那么狠。